第二章 神阻挡骄傲的人,赐恩给谦卑的人。(彼得前书五章五节)
第六章 有宽大又有功效的门,为我开了(哥林多前书十六章九节)
何谓复兴?复兴乃是基督徒恢复当初的爱,罪人觉悟过去的光景而悔改。复兴在任何社会里发生,就唤醒、复苏,并矫正了正在退后的教会,因此多少引起了普遍的警觉,使人注意到属神的事。世人有无觉悟,常视教会是否复兴。根据我们所知,神那最自然的,也是神唯一用来折服、转变罪人的方法,就是基督耶稣的形象得以在基督徒身上更新彰显。最能吸引失丧罪人的,是基督徒的容貌、诚恳,和日常的态度。如果基督徒对着所信的有深切的感觉,无论他们何往,都会产生深刻的印象。否则就有相反的影响。
复兴不是神迹,正如撒种和收割不算神迹一样。普通说来,神迹乃是一种干涉,排除或者注销天然律,因此是超自然的。可是复兴并不包含这种性质。复兴可以说是人的工作。复兴的发生全是因着基督徒顺服了神的旨意,合法地运用了神的诸律,恰如农夫收获一般。收成当然有赖于神的祝福,但是祝福并非神迹,并非排斥了天然的律。照样一个复兴,也似收成,是运用合宜方法的结果。可是今天人仍旧以为“复兴”总有奇特的成分在内,而不肯用平常因果的律来测验复兴。你岂用求神,使神愿意拯救人?当然无此需要!任何人,在任何地点,只要悔改,接受耶稣基督作救主,神立刻就拯救他,并没有其它附带的条件。所以,基督徒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可以助长复兴,只要他们运用神所指定的方法。
“人有应尽的一分,来带进新鲜的属天感召。当人履行他应尽的份时,神就要完成他的工作。这一份是什么呢?不是祷告!你会说:但是以利亚岂不祷告么?是的他曾祷告,然而以利亚的祷告着重于和以利亚同样性情的人,过于地上的尘沙或提哥亚的风暴,所以你们要彼此认罪,互相代求使你们可以得医治。义人祈祷所发的力量,是大有功效的。”(雅各书五章十六节〕你看见连里的重心不在乎人的祷告而在于人的公义。祷告是复兴的空气,但是祷告的功用,不在带下复兴,而在预备神的百姓,活泼地运用合宜的方法。
我们应当点着灯,搜查我们个人的生活,每件罪恶必须放弃。我们应当为着这个个人的生活竭力祷告。让以利亚为着同样性情的人代祷;只要个人的生活凭着神的恩典得到解决,人就已经踏上复兴的路。祈祷并非为着要改变神,乃是为着改变我们。祷告叫我们的里面起了变化,以致符合各种合宜的条件,使神能够作事;否则他无法作事。因为我们的光景与神不一致;神就无法动工。来罢,仰望主耶稣基督在多坍山上,看那些火车火马。止住哭泣流涕,要求复兴。这是天上的事,况且天已经准备好了。我们正确的祷告该是:“神阿,求你鉴察我,知道我的心思,试炼我,知道我的意念,看在我里面有什么恶行没有,引导我走永生的道路。”
芬尼(Charles G. Finney)被神兴起,作十九世纪美国大复兴时神的器皿。上面是他的经验之谈,道破了复兴的要诀。
我(编者注:下面摘译自《芬尼自传》,因此用第一人称代表芬尼。)是在一七九二年八月二十九日,生在康涅狄克州的华伦镇(Warren,Connecticut)。当我二岁左右家父迁居纽约州俄奈大县(Oneida County,New York)。那地方大部分是一片原野,居民毫无宗教生活,也少有宗教书籍。新迁入的,多数来自新英格兰(New England),他们几乎立即设办公立学校,但是在他们中间极缺乏对福音透彻的讲解。我在寒暑两学期享受公立学校的权利,直到我十五、六岁的时候,已足够担任教职,因当时的公立学校就是那样兴办的。
我的父母都不是信教的,我相信在邻居中很少有敬虔的人。我难得听见一篇讲道,那要等到有些外来牧师路过这里,或者无知的传道人偶而来此信口雌黄。我很清楚地能回忆那些传道人的不学无术,百姓在聚会后大加嘲笑,絮絮谈及他们古怪的错误和荒谬的言论。
当我将近二十岁时,我前往新泽西州(New Jersey)执教。我边读边教,二次返回新英格兰,在高级中学攻读一段日子。后来我决定加入纽约州亚当斯镇雷特先生(Squire Wright of Adams,New York)的法律事务所,作一学徒。这已经是一八一八年的事了。
直到那时,我从未享受过所谓宗教的熏陶,从未生活在祈祷的百姓中间;在新英格兰上高级中学时可算是例外,但是当地的宗教活动根本不能吸引我的注意。一个高龄的牧师在传道,他为人很好,深得听众的敬爱,可是他读讲章的姿态,实在不能在我心里留下好的印象。他单调地读可能是多年前所写的讲章。所以当我赴亚当斯学习法律时,我对于宗教的模糊,与异教徒并区区别。我过去生长在森林里,既不尊重主日,又无宗教知识。
在亚当斯镇,我初次担任教育事工委员的职务。盖尔牧师(George W.Gale)是当地长老会的牧师。他的讲道属于旧学派,即是彻底的加尔文派。(编者注:该派相信狭窄赎罪,说,救赎仅临到蒙选的人,其余的人无法得着)。他自然被认为十分正派,但是我从他的讲道里,并不能得到许多的帮助。正如我有时向他所说的,据我看来,他的讲道似由中途开始,并假定了许多在我思想里认为尚待证实的事。他似乎认为听众都是神学家,因此他能臆断一些重大的基本道理。然而我必须承认说,他的讲道使我困惑胜于得益。
直到那时,我从未在一个固定的地方祷告聚会。现在在我办公室附近的礼拜堂,那里每周举行一次祷告聚会,我就时常抽暇赴会,听听祷告。
在研究法律纲要之时,我发现著者时时引用圣经,特别题到摩西的法典,并据之为许多普遍法律原则的权威。这样,我的好奇心就被激起,我买了一本圣经。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自己拥有一本圣经。每次我看见法律学家引述圣经时,我总去找到那段经文,加以查阅。不久这使我对于圣经发生了新的兴趣,我多多花时间阅读和默想,可是其中大部分我一时不能了解。
读圣经,赴祈祷会,听盖尔先生讲道不时和他们谈论,反使我十分烦躁不安。稍加思量,就叫我确信自己万一死去,必不能进入天堂。我觉得在信仰里必定有些非常紧要的东西。不久我就认识到,假如灵魂是不灭的,我就需要一个内心的大转变,作为享受天堂福乐的准备。然而在我的心思里,我还未确定福音和基督教的真假问题。可是这个问题太重要。叫我不能长期拖延下去。
我尤其惊讶一件事:周复一周我听他们祷告,据我所知,这些祷告并未得到应允。我只要听他们祷告的语气和会中的信息,就晓得他们自认未获答应。但是当我阅读圣经时,我看见基督所说关于祷告和答应的话。主曾说过:“你们祈求,就给你们,寻找,就寻见,叩门,就给你们开门、因为凡祈求的,就得着,寻找的,就寻见,叩门的,就给他开门。”我也读到基督所确定的事,就是地上的父母尚且喜欢把好东西给他们的儿女,神岂不更愿意将他的圣灵赐给一切求他的人?我听他们不断地祈求圣灵的浇灌,也不断承认所求未蒙应允。这种前后矛盾,对于我,是块可悲的绊脚石。我不懂该怎么说。在我脑海里,浮现了一个问题:我是否该肯定,这些人并非真基督徒,因而他们的祷告得不着神的答应?或者我是否误解了圣经上关于祷告的应许和教训?抑或我该下结论圣经不是真的?这事诚然不可理解,有时几乎使我怀疑。我认为圣经的教训和摆在眼前的事实毫不相合。
当我继续读经时,就发觉了他们祷告不得答应的原因。他们没有符合神所启示的条件,他们不用信心祷告,却希望神赐给他们所祈求的。这个思想纵然仍有些模糊,还不够具体,但是这个想法解决了我的难题。再经过二、三年的挣扎,我终于确信圣经绝对是神的话了
这个怀疑解决了,我就面对另一问题:我要接受福音所指示的基督呢,抑或追求一个属世的生活?当时圣灵在我心中大大做工,使我不能长此摇摆不定,同时也不能在两者之间踌躇不决。
一八二一年秋季,一个主日晚间,我决意立刻解决我灵魂得救的问题,如果可能的话,我要与神和好。那时我办公室的事务繁忙,我深知若非下极大决心,我无法专心解决这个问题。因此我就下了决心,尽量避开一切俗事,尽量摒除一切分心的事,而专一地寻求我灵魂的得救。我严格彻底地实行这个决心,可是我好些时间仍需花在办公室内。但在神的安排之下,每周一和周二我并不太忙,因此我可以花大部分时间在读经和祈祷上。
然而我不知道我里面其实十分骄傲。我自以为是,不在乎人们的意见,不管他们怎样估量我;事实上我也的确时常赴祷告会,而且在亚当斯镇我已相当注重到宗教的事。因着我的宗教活动,教会认为我是个寻求真理的人。可是当我真正面对这个个人的问题之时,却十分不愿意任何人知道我在寻求灵魂的得救。在祷告前,我先塞住门上的锁匙洞。我低声祷告,免得给人发现。从前我把圣经和其它法律书一齐放在桌上,我从未想到,给人看见我在读经是桩羞耻的事。但是我既恳切寻求得救,反而尽量设法把我的圣经藏起来。若在我阅读时有人进来,我马上把法律书盖在上面,给人一种印象我从未摸过圣经。以前我喜欢公开与人谈论这问题,现在我不愿和任何人谈起这件事。我避免看到我的牧师,因为我不愿他知道我的感觉,同时我也不信他懂得我的情形,给我所需的指导。根据同样的理由,我避免和教会的长老或任何基督徒谈论我灵魂得救的事。一面我认为给他们知道我的感觉是一种羞耻,另一面我怕他们给我错误的指示。我觉得自己只能从圣经里去寻找出路。
每逢周一和周二,我的信念增长,但是我的心似乎也在那里加硬。我不能流一滴眼泪,我不能敞开地祷告。我的祷告声轻得只有我能听见,我时常感觉到我若能独在一处,放声大喊,就会在祷告上得着释放。我害羞,竭力避免和人谈论,并且设法不让人猜疑我在追求灵魂的得救。
周二晚上我的心十分平静,夜间有种奇异的感觉临到我,好像我快要死去。我知道我若离世,必定会下地狱。我自己尽力镇静,直到天亮。
一大早,我起身往办公室。但是未到之前,有些问题似乎摆在我面前。真的,问题来自我内心,好像有个内在的声音问说:“你等什么?你还未应许将你的心归向神么?你想作什么?你想成全你自己的义么?”
正在这时,福音救恩的整个真理,非常奇妙地向我开启,叫我清楚看见基督赎罪的真实和丰满。我看见他的工作已经成了;我没有,也不必凭着自己的义来到神面前,我只要降服神藉基督所加给我的义就够了。福音的救法好像是给我一件东西,叫我接受,这件东西是完美全备的,我的一份就在我同意放下罪恶,而接受基督。据我看来,救恩不是凭自己做出来的东西。而是完全在主耶稣基督里可以得着的东西。主耶稣显现在我面前,要作我的神和我的救主。
这个内在的声音抓住了我,不知不觉地我已经停在街上。我不能说我究竟站在那里有多久,但是当我清楚里面有个声音时,同时有个问题似乎这样说:“你今天愿意接受他么?”我答说:“是的,我今天要接受他,虽死不辞。”
在镇北山后有一片树林,每逢天气晴朗,我常去散步。这时已经十月,过了我散步的季节。然而那一天我没有到办公室,转过头来朝树林走去,我觉得我必须单独远离人的耳目,使我能够在神面前倾心吐意。
但是我仍然不能摆脱骄傲。当我跨过小山时,我忽然想起,或者有人会看见我,猜测我是去祷告的。当然这件事是十分不可能的,就是有人看见,也不至于这样猜想。可是我的骄傲非常强烈,我是这样地怕人,甚至紧贴着篱笆而行,直到无人能看见我。于是我穿入树林,大概深入四分之一里,翻到山后,找到一个地方,有几棵大树倒在一起,中间留下一处空隙。我认为这里可作密室,就爬进去,跪下来祷告。当我转入树林时,我记得如何自言自语:“我的心要归于神,否则永不下来。”我也记得如何边走边说:“在我下来之前,我的心要归于神。”
然而当我开始祈祷的时候,竟然发觉我的心根本不能祷告。我先前以为只要能放声而不被人听见,我就会自由地祷告。可是哀哉,我来试验时,竟哑口无言,我没有话向神说,就是说几句,也是有口无心。我好像听见树叶沙沙作声,我停下来抬头看看,是否有人。这样的情形出现好几次。
最后,我觉得自己快要绝望了。我自忖:“我不能祷告。我的心向着神是死的,而且也不想祷告。”我开始责备自己为什么在踏进树林前,先应许要将我的心归于神。现在我真正想这样做,却无法把心归向神。我里面感觉往后倒退,我的心并不出来迎见神。我开始感到太迟了,神已撇弃我,我是无指望。
一个思想紧逼着我,为何我这样鲁莽应许神,应许今日要把心归他,不然宁愿死?我好像觉得,这个应许必须履行,可是我快要破坏我的誓言。一个极大的沉重和灰心临到我,我感觉浑身软弱,几乎不能跪下。
正当那时,我又好像听见有人走近,于是睁眼观看,看看是何人。就在此时,我清晰地看见我内心的骄傲是个大拦阻。我深深感觉自己的可恶,竟然以被人看见自己跪在神前为羞耻。于是我大声呼喊、即便全球的人和地狱的鬼都围绕着我,我宁死也不离开此地。我说:“怎么,像我这样的一个堕落罪人,双膝跪在伟大而圣洁的神面前,承认自己的罪孽,岂可羞于被同作罪人的世人发觉;我双膝跪下,竭力与所得罪的神寻求和睦!”这个骄傲的罪显得无限的可恶,使我在主面前肠断心碎。
这时,有一段圣经,满有亮光照入我的心房:“你们要呼求我,祷告我,我就应允你们。你们寻求我,若专心寻求我,就必寻见”(耶二十九章十二、三节)。我立刻全心抓住这段话。已往我也曾理智地相信圣经,但是我从未想到,信心是一种主动的倚靠,而不是理智的认可。当时我信靠神的真实,恰如我自知有我一般。纵然我未曾读过这段话,我深晓必定出之于圣经。我知道这是神的话,好像神在对我讲话。我呼喊神说:“主阿,我照着你的话接受你。他知道我现在的确专心寻求你,而且向你祷告,你已经应许必定垂听我的祷告。”
这样我就实践了所立的誓言。圣灵似乎特别着重经文中的一点:“当你专心寻求我。”寻求的时间问题,乃是现在,这一点非常感动我的心。我告诉主,凭着他的话我接受他,他既不能撒谎,我就确知他已应允我,我也必会寻见他。
神又赐我许多应许,旧约新约的都有,尤其是那些关于我主耶稣基督的宝贵应许。我没法用话语来告诉人,这些应许对于我是何等的真实宝贵。我一一接受为绝无误谬的真理,因为神所说的断非虚谎。神的应许的话语,不像进入我的理智,而是进入我的心,我很自然地能加以吸收。我抓住神的应许,据为己有,紧握不放,犹如将淹没之人紧握着木棒的一般。
我继续这样祷告,一直接受并支取应许,时间不知过了多长。我祷告直到里面丰满得连自己怎样站起来、走下去,都未曾察觉。当我掠过树木丛林之时,我记得自己使劲地说:“若我是真正的得救,我必定要传扬福音。”
过不久我到达引向乡镇的路,我开始回忆所经过的事,发觉自己心中异常平静安稳。我自言自语地说:“这是怎么一回事?莫非我使圣灵担忧到离弃了我?我竟全无罪的感觉。我毫不关怀我的灵魂,圣灵一定离弃了我。怎么的,我生平从未这样漠视我的得救。”
于是我记起我双膝跪下,怎样对神说过,我要照着他的话接受他。不错,我记得许多向神所说的话,难怪我会觉得圣灵离弃我,因为像我这样的罪人,胆敢如此抓住神的话,如果这不是亵渎,就是放恣。我断定必定在我兴奋时,得罪了圣灵,可能我已犯了那不得赦免的罪。
我安祥地走向乡镇,心中平静得似乎万籁肃静敬听。那时是十月十日,一个愉快的日子。我是吃过早饭就进树林的,等我回到镇上,已经是中午了。我完全不觉得时间过了许久。好像离开乡镇只一刻而已。
但我怎样解说内心的平静呢?我试着回忆罪的感觉,盼望重新得回罪的重轭。可是一切罪的感觉都已经离开我。我对自己说:“这是什么意思呢?像我这样一个大罪人,竟然不能唤醒罪的感觉?”我怎么试,都不能叫我为着自己焦急。我非常平静安稳,我惟恐这是得罪圣灵的结果,然而无论采取那种看法。都不会使我为着灵魂和属灵的光景担心。我心中的安息大得无法形容。我实在无法用言语述说。我的心以默念神为甘甜,一种极深的属灵的平静充满了我。这是极大的奥秘,我并没有感到任何的苦恼和困惑。
原本我想吃午餐,却觉得没有胃口。我于是回到办公室,上司雷特先生已去用膳。我取下六弦提琴,照着往常的习惯,我开始奏唱圣乐。可是歌词一出我口,我立刻放声哭泣。我的心柔如液浆,我的情绪十分敏感,一闻歌声,泪水即刻涌溢。我惊讶,设法止住眼泪,但是不能自禁。最后只好悬琴不唱。
饭后,我们要把书籍和家具移到另一办公室。我们忙干工作,很少机会谈话。然而我的心依旧十分平稳安静。在我的思想感觉里充满着极大的甘美。每件事好像都是顺利的,没有什么能够刺激我。
傍晚我立意等待我独自在办公室时,再试着祷告。我不愿意也绝不放奔宗教的信仰,纵然我不再为自己的灵魂担忧,我仍要继续地祷告,
黄昏时,我们整理完毕,我把火炉点起来准备独自留在办公室里。雷特先生与我道别,回家去了。我送他到门口,一关门转过身来,我的心就溶化了。我的情绪高涨满溢,我心中的言语是:“我的全魂要倾倒在神面前”。那种情绪非常强烈,我冲进内室,开始祷告。
办公室内无火无光,然而对我似乎充满光辉。我刚进去关上门,就好像面对面地见了主耶稣基督。我并不以此为幻觉,反而觉得我看见了祂,如同看见任何人一样。祂不说什么,就是看着我,使我破碎在祂的脚前。我认为这是特殊的情形,这是一种事实,祂站在我面前,我倒在祂脚前,并向祂倾心吐意。我如同小孩一样哭泣,哽咽认罪,我用我的眼泪洗祂的脚,但是我并无清楚印象我是否摸着祂。
我必定在这种光景中过了很久,然而我的心被主吸引,以致不复记得自己说些什么。只知道在我心绪安定下来之后,回到前房,发现大堆木块几成灰尽,火势熄灭。当我转过身来预备在火炉前坐下之时,圣灵大大地浇灌了我。我既未期待这事,又从未梦想在我身上会有此举,更不能忆及曾否听人说过这事,圣灵却降在我身,透过我的魂和体。我所得的印象,如同一阵一阵的电通过了我,又活像一股一股爱的波浪漫过我身,因为我没法用其它方法来描写。我还能清晰地忆起,这好似神口中的气,如同巨翼,扇着凉风吹我。
言语不能表达这浇灌我心中的奇爱。我放声大哭,非因悲凉,而因喜乐。我不知该否如此说,我内心简直泛滥出一阵爱潮。这种爱潮接二连三地漫过我,直到我呼喊说:“这些爱潮如再上涨我要淹死了。”我说:“主阿,我再也受不住了,”可是我并不怕死,
我不知道在这样圣灵充满的光景中有多久,只知道在深夜有一个唱诗班的会友到办公室来看我。他也是礼拜堂的教友.他看见我这样大哭,问我说:“芬尼先生,你有病么?”我一时不能回答。他再问”你有何伤痛么?”我竭力镇定自己答说:“不是的,是我乐极生悲罢了。”
他转身而去,隔了几分钟,他带着礼拜堂的一位长老回来。这位长老素来十分严肃,在我面前非常谨慎,我难得看见他笑过。他问我觉得怎样,我就开始告诉他。他一言不发,却发出一阵一阵狂笑,似乎禁不住心底里发出笑声来。
正在那时,另有一个我所熟悉的少年人进来。牧师曾经警告这个少年人,叫他少与我来往,免得受我影响,走入歧途,说我是个放荡不羁的人。当时我背门而坐,因此未见这少年人进来。他听得出神,半身扑倒在地,内心极其痛苦,大声喊说:“请为我祷告!”礼拜堂的长老和第一个青年跪下,开始代他祷告。当他们祷告之时,我也为他代求。不久他们都离去,留下我独自一人。
于是我心中产生了一个问题:“那长老为何这样狂笑?他是否认为我患了妄想症,或者我神经失常?”这个想法带来一种混乱困惑;我开始自问,像我这样的罪人,该否为那少年人祷告。一阵乌云掩蔽了我,使我彷徨失措。隔了一会儿,我上床休息,心中并无苦恼,只是不了解自己的景况。我虽受了圣灵的浸,这个试探竟然遮蔽我,叫我没有与神和好的把握。
我很快地睡去,但是又很快地醒过来,因为神的爱潮漫过我心。我充满了爱,久久无法安眠,睡了又醒。醒时试探又来了,在我心里的爱似乎减退;然而睡了,这爱又温暖了我的心,立刻又把我惊醒。这样继续到深夜,以后才呼呼沉睡。
早晨醒来,太阳已经高照,明朗的光辉射入我的房间。这阳光所给我的印象,实非笔墨所能形容。昨晚所得的灵浸又照样回来。我双膝跪在床上,喜极大哭。好一会儿我被圣灵的能力所胜,不能作别的,只能向神倾心吐意。早晨的灵浸带来一种温柔的责备,圣灵似乎对我说:“你还疑惑么?”我喊道:“你还疑惑么?不,我不再疑惑,也不能疑惑。”接着他明白地解答我的问题,使我简直无法怀疑。
就此神指教了我,使我知道因信称义是今天的经验。我现在能够明白这节圣经的真义:“我们既因信称义,就借着我们的主耶稣基督,得与神相和。”我领会当我在树林间相信的那刻,何以所有定罪的感觉完全从我心灵中脱落,此后无论如何设法,都不能使我重获罪的感觉。罪的感觉已消逝,因为罪已得蒙赦免。我好像从未犯过罪一样,毫无罪存在的感觉。
这个就是我所需要的启示。我觉得自己已经因信称义。我的内心充满了爱,甚至涌流出来,我非如往昔,时常感觉罪孽深重。我的福杯已经满溢。
当日早晨我赴办公室,伟大的爱潮重新漫过我心。雷特先生进来,我对他说了几句关于得救的问题。他看着我,面露惊讶,照我的回忆,他全未作复。他低下头站了几分钟,就离开办公室。我也不再想这件事,但是后来我发现我所说的话如同利剑扎了他的心,直到他悔改得救,才得恢复正常。
不久教会某执事走进办公室,对我说:“芬尼先生,你还记得今晨十时我的案件开审么?我想你总准备妥当了罢?”因我被聘作他的辩护律师。我回答他说:“某执事!我已被主耶稣基督委托,代他辩护,因此我不能替你出庭辩护。”他惊奇地向我看着,说:“这是什么意思?”我就用几句话告诉他,我已投入基督麾下,而且重复说我已从主耶稣基督接受使命,为他辩护,所以他必须另找贤能,我实在无法代劳。他低下头,一句话不回答就出去了,隔了几分钟,我走过窗口,眺见某执事站在路上,茫然若有所思。以后我得悉,他立刻去与对方私下和解他的案件。后来他专心祷告,灵性大有长进。
我从办公室出来,逢人便谈灵魂的问题。我有一种印象,始终未有泯灭,就是神要我传福音,而且我必须立刻开始传。我似乎确知其然,但道不出其所以然,我无法讲明我如何知道这个差遣,只知道我已接受了神的爱和圣灵的浸。我确有把握,毫无疑惑,我好像知道主授命予我,叫我去传福音。
当我最初觉悟时,曾想过,万一得救了,势必离开我所十分喜爱的职业,而去传扬福音。这个思想最初绊跌了我。我自忖多年煞费苦心致力于工作,岂容我成为基督徒并改行作传道人?但是最后我得到一个结论,我应当把这个问题放在神面前。当我开始学法律时,根本没有想过神的想法,而我也无权与神谈什么条件。此后我再不想起这事,直到这想法再次出现在我脑海中。
可是现在我既然接受了圣灵的充满,就十分愿意去传福音,甚至我不愿意作其它任何的工作。我无心再做实习的律师,我也无意赚钱。我不渴慕属世的快乐和欢娱。我整个的心倾向着主耶稣和他的救恩,世界的得失与我毫无关系。据我看来,没有什么可以与灵魂的价值相比。任何的工作都不如向将亡的灵魂高举基督那样甘甜崇高。
当日我积极地和许多的人谈道,相信神的灵在每人的心坎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傍晚我探望一位朋友,那时他家里住了一个青年人,是在一间酿酒厂工作。这个家庭听说我已成了基督徒,他们便在家里预备茶点,并邀我同茗。这人和他妻子都是教友,但是在座的还有主妇的妹妹,他尚未悔改,还有那个造酒的青年人,是个普救论者(Universalist)。他多言大胆,魄力不小。我与他们一同用茶,他们要我祝谢。这件事我从未作过,然而我毫不犹豫地立刻祝祷。在祷告中,这两位青年人的光景显在我的脑海里,使我感慨不已,热泪纵流,甚至无法继续祷告。不一刻的工夫,围着桌子的人都寂静无声,任我哭泣。然后那位青年人站起来匆促离去。他逃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那一晚不再看见他出现,直到次晨他出来,表示他已经因着信基督,得到了荣耀的盼望。他以后有多年曾作福音的使者。
一日之内,全镇激动,议论纷纷,晚间我看见居民不约而同地前往素常聚会祷告的地方。我的得救使他们惊奇不已。我也赴会,看见牧师和镇上的重要人物都在那里。无人起来宣告开会,而房内已经满座。我也不再等别人,主动站起来说,现在我知道得救是神所赐的,于是继续见证一些在我经历中我所认为重要的部分,主所赐给我的话,似乎在人身上有奇妙的力量。牧师盖尔先生接着站起来公开认罪。他承认自己拦阻了教会的复兴,曾取消教会为我祷告的提议。当他听到我得救的消息就迅速地说,他不相信这是真的,因为他根本对我不予信任。他很谦卑地承认一切。他说毕,就请我领祷。我从未公开祷告过,但是我就照办,我想在我祷告中间得着了很大的释放和启迪。那晚聚会的光景很好,从此每晚有聚会,继续了好些时候。工作自此向着各方面开展。
在教会中,我既然是青年领袖,立刻宣布开始有青年聚会,他们全体青年人都能来参加。我拨出时间,为着他们的得救努力辛劳,主也非常奇妙地祝福了一切的努力。他们很快地、接二连三地得救,直到只剩一位尚未悔改。
工作超出镇界,扩展到四围的村子。我的心非常充实,一周余既不想睡,又不想吃,简直好像吃了这世界所不知道的食物,全不感觉需要吃、睡。我心内充满神的爱,甚至满溢出来。这种情形过了些日子直到我发觉长此以往恐会失常。以后我就比较小心,按时进食,尽量休息。
将近春季,教会内年长弟兄的热诚逐渐减退。我有早起独自在会所祷告的习惯。最后引起了够多弟兄们的兴趣,早晨一同聚集祷告。这个时间非常早,我们在天未亮前聚齐。他们不久就开始松弛,因此我早早起身,往各家去喊醒他们。许多时候我绕了几个圈子,叫醒那些比较能参加的弟兄们,我们在一起时,也曾有过很宝贵的祷告时光。然而赴会的人越过越勉强,这件事使我大受试炼。
某天早晨,我巡行到各家呼喊弟兄们,接着我回到会所时,发现不过几个人。盖尔先生站在门口,当我走近时,忽然神的荣耀照在我四周,情形非常奇妙。天刚破晓,突然神的荣耀奇妙地照射在我身上。有道无法形容的光辉射进我的心内,几乎把我击倒。在这光中,我似乎看见万物一齐赞美敬拜神,独有人是例外。这光强大非肉眼所能当。我记得自己低头默想时,眼泪夺眶而出。这是因为人类没有赞美神。我想从此我开始有些明白,那曾在大马色路上击倒保罗的光。
我时常花好多时间在祷告上,有时我想这正是名符其实的“不住的祷告”。我觉得这是十分有益的,而且也时时禁食祷告。在这些日子,我单独与神亲近,有时走入树林,有时径赴会所,总设法与神独在一处。
在我成为基督徒的早期经历里,主教导我许多关于祷告的真理。我悔改不久,我从前的房东太太患了重病。他不是基督徒,但他的丈夫是个基督徒——即是雷特先生的胞兄弟,有一晚他来办公室,对我说:“我的妻子活不过今夜了”。这句话犹如箭般刺入我的心坎,就有一种负担临到,几乎粉碎了我。我不懂得这个负担的性质,只感觉有热烈的心愿,要为那妇人祷告。这负担极大,我马上离开办公室,前往会所,替他祷告。我不断挣扎,但是无何可说,只能长叹呻吟。在会所祷告了一些时间,我的灵未获释放。我回到办公室竟坐立不安,在室内徘徊切祷。我重新到会所,经历了同样的挣扎。好久,我试着祷告,务使祷告达于主前,可是不知怎的,总没有话可以发表。我只能叹息哭泣,不能用言语表达里面的意思。又回办公室,仍旧不得安息,于是第三次回到会所。这时主给我能力,使我胜过。我蒙恩能够将重担卸给他,而且在我心里得到把握说,这妇人不会死,她绝不至于死在她的罪中。再返办公室,心平气和。不久也就回家休息。翌晨,这妇人的丈夫来到办公室。我问起他妻子的光景。他笑着说:“她还活着,而且照各方面看,今晨比较好些了。”我回答说:“某某弟兄,她这次疾病不至于死,你可以放心。她绝不会死在她的罪中。”我不知道为什么叫我这样有把握,但是我又似乎非常清楚,以致我毫无疑惑,坚信她必复元。果然她恢复健康,而且不久就得到在基督里的新希望。
一八二四年三月,我既未经正式训练,就不敢奢望在大城市内工作,或者服事那些栽培有素的会众。我有意赴新教徒徙置区,利用书院,马厩和小树林传福音。因此最初六个月我接受差遣往俄奈大郡(Oneida County)工作。我先从伊文思磨坊(Evans's Mills)着手,在一所石造的书院开讲。当地百姓觉得非常有兴趣,涌来听我讲道。他们称赞我的讲道,多少有些感动,但是在大众的心里,向缺少普遍的觉悟。
对于这种情形,我真不满意。有一个晚间,在我讲道结束前,我率直告诉他们:我来此的目的,是盼望他们得救。我知道他们很恭维我的讲道。可是我并非来此讨他们的喜悦,乃来领导他们悔改。他们若弃绝我的主,我焉能顾到他们的称赞。其中大有问题,错非在我,就在他们。这种兴趣,对于他们毫无益处。除非他们预备接受福音,否则我不能再浪费我的时间。于是我引用亚伯拉罕仆人的话说:“现在你们若愿意以慈爱诚实待我主人,就告诉我,若不然,也告诉我,使我可以或向左,或向右。”我重复申说这个问题,催逼他们对福音作出决定。我向他们说:“你信承认我所传的乃是福音。你们也说你们是通道的。现在你们肯接受么?你们有意接受,或定意拒绝?你们必须仔细思想一下。目前我有权假定你们自认有责任应当立刻作基督徒,因为你们承认我所传的是真理。你们不能推卸这个责任,你们预备解决么?要尽责么?你们是否做你们应当作的?要否,均请明白告诉我,使我可以或向左,或向右。”
我在讲台上反复述说后,我看出他们已经明白我的意思,而且面露惊讶,希奇我这样挑战。我再继续说:“现在我必须知道你们的意念。凡决意作基督徒,愿意立刻与神和好的,请站起来。相反地,凡决定不作基督徒,且愿意给我知道,更是给基督知道的,请仍坐着。”他们面面相觑,呆坐不动,恰好我所料想的。
我环视了几分钟,然后说:“你们已经决定了,也已经采取立场。你们拒绝基督和他的福音,你们彼此作见证,神也见证你们的不是。这是毫无疑义的,你们一生忘不了这件事,就是你们曾这样公开否认救主,并说:‘我们不愿意耶稣基督这个人来掌管我们的一生。’”
当我这样逼着他们的时候,他们开始面露怒容,全体起立,朝门外走去。他们一动,我就停讲。我一停止,他们转身看我,为何不继续讲。我说:“我为你们悲伤,主若愿意,明晚我将向你们再讲一次道。”
他们都走了,只剩下麦西执事一人跑上来拉住我的手,他笑嘻嘻地说:“芬尼弟兄,你击中要害了。可以放心,他们绝不能安息,若无其事。弟兄们都灰心丧胆,可是我不。我相信你作得恰当,不久我们就要看见效果。”我自然也是这样看法。我要放他们在一个省察的地位上,使他们三思之后,恐惧战兢于他们所作的。然而当夜和次日他们怒气填胸。麦西执事和我当时约定,明日整天禁食祷告,上午分别举行,下午合在一起。百姓恐吓我,有人咒诅我。我们按照预定计划,麦西执事和我一同进入小树林里,整个下午我们迫切祈祷。傍晚主给我们极大的释放,而且得到得胜的应许。我们二人都觉得有把握,神已经垂听我们,今晚神的能力必定显明在百姓中间。
聚会的时间将到,我们离开小树林,往镇里去。百姓早已挤满会所。未赴会的人看见我们走过,就离开店铺,或丢下球棍一齐涌入会场,直至再无容身之地。
我事前并未思想所要传的信息,实在说来,这类事当时在我身上也很平常、圣灵充满了我,我深信未要行动之时,我就会知道当说的话。我站起来,没有依照常例以唱诗开会,立刻向他们说:“你们要论义人说:他必享福乐,因要吃自己行为所结的果子,恶人有祸了,他必遭灾难,因为要照自己手所行的受报应”(赛三章十、十一节)。神的灵大有能力地临到我,使我的话如同连珠炮弹射击他们。神的话经过我临到他们,我能够看出他们全数被扫荡。这犹如用火焰和大锤粉碎顽石,又如利剑刺入剖开魂和灵。我看明全部会众已经感悟极深。许多人甚至抬不起头来。当晚我并不要求他们有悔改的表示。在全篇信息内,我假定他们已经公然拒绝了主。但是我再指定下一次聚会日期,而后宣布散会。
当百姓退去之际,我注意到会场的一角有一位妇人由他的朋友们扶着,我就过去看是怎么一回事,以为她必是晕倒了。但是我立即发现他并非昏晕,虽然她不能说话。她面露忧急,十分痛苦。我叮嘱妇女们带她回家,与她一同祷告,看主要作什么。他们告诉我,她是纪女士,一位著名女宣教士的姐姐。纪女士在教会中多年,而且很有地位。她在这种哑口的状态中,约有十六小时之久,然后口开舌展,有新歌赐给了她。她是从泥泞深坑被拉上来,得以足登磐石。许多人看见这事,就大大惊怕,在教友中间产生深刻的省察。她宣布自己以前欺骗了大家,八年之久作教友,自认是基督徒,直到昨晚听道的时候她才看见自己从未认识真神,当神的性格摆列在她面前之时,她的奢望消灭如同飞蛾一般。神的圣洁犹如大浪袭卷她,一时毁灭了她先前所寄托着的奢望。
当地有个老人,不只不信、而且嘲笑宗教。他十分生气这个复兴运动。我每天听到他的嘲笑和亵渎,我不当一回事。他完全拒绝赴会、某晨他坐在桌前正大事攻击,兴奋非凡之时,他突然跌下中风由椅子上跌倒在地上。立刻有人请医生急救,经过检查,医生断定他不能再活,告诉他如有遗言交代,赶快说出,免得来不及。他仅有余力并及时口吃而言:“勿容芬尼在我的尸前祷告。”这是他最后一句悖逆的话。
另有一位,名叫狄先生。他在该镇的一隅开设一间下流的酒肆,那里乃是反对复兴运动的大本营。这个酒吧就是一个亵渎神的场所,他自己则是最不虔诚、无礼的人。他在街上嘲骂复兴运动,无论何时何地遇到基督徒,就用劲地咒骂诽谤。有一位新得救的弟兄,住在他的对面,告诉我预备把房屋出售,迁出这个环境,因为每次这位弟兄出门口,狄先生见了他,就跑出来咒诅辱骂,竭力使他伤心。狄先生从未前来参加任何聚会,当然对于真理毫无所知,而且狄先生还藐视全部教会的工作。曾有一位纳斯牧师来到伊文思磨坊,这位牧师充满了祷告的能力。纳斯牧师听我们说起狄先生是个“难办的案子”,就立刻把狄先生的名字放在纳斯牧师的祈祷册内。纳斯牧师留在镇上只有一、二天,就到其它地方去工作。
不数日我们正在一所非常挤拥的屋内开会,你看是谁进来?不就是那声名狼藉的狄先生么?他一走进来就引起会众的骚动,大家惧怕他是来捣乱的。这种畏惧非常普遍,甚至有人起身溜走。我认识他的脸,就集中我的视线在他身上。不久我就有把握,知道他并作来反对,因为他的精神正陷入痛苦之中。他坐在椅上扭动,显出极度的不安、时隔未久,他站起来,声音发抖地问我,可否让他说几句话。我告诉他可以。他就开始一个心腑俱裂的认罪,这是我一生难得听到的。他的认罪包括他如何对待神,如何对付基督徒,如何抗拒复兴运动。并如何反对一切美好的事。
这件事耙松了不少荒芜的心田,给当时的工作一个最强有力的激励。狄先生公开承认了主,他禁制酒吧里所有的不虔行为和狂饮。从那时起直到我离开的那段日子,我们几乎每晚在狄先生的酒吧内举行祷告聚会。
四月间,我初次到安特卫普(Antwerp),这是在伊文思磨坊北面的一个市镇。我在那里的第三个主日,有一位老人家前来,问我可否赴三英里外村子的一间学校讲道,因为他们从未有聚会。他盼望我能早日去。我就指定隔天,即周一,下午五时,次日天气很热,我把马匹留在镇上,预备步行,以便在沿途请人赴会。因为主日的工作太辛苦,所以未到达村子,我就已经精疲力尽、于是坐在道旁,觉得几乎无法继续前进、心中埋怨自己未曾骑马来。
但是到了约定时间我终于到达目的地,发现书院坐满了人,我仅能在敞开的门口得一立足之地。我读了一首诗歌,但我不能领大家唱歌,看来他们那里从未听过所谓教会的圣乐。然而他们也佯装歌唱,简直是自由调,各人唱各人的。我的耳朵训练有素,我曾教过唱诗,那种可怕的走音使我非常苦恼,起初我想必须离开。最后我用双手堵住耳朵,可是还不能堵截这些声音。等他们唱完我就跪在地上,几近绝望,开始祷告。主开了天上的窗户,祷告的灵由天上倾倒下来,我就全心恳求。
祷告过后,我站起来说:“起来离开这地方,因为耶和华要毁灭这城。”(创十九章十四节)我告诉他们,亚伯拉罕是谁,罗得又是谁,他们彼此的关系和怎样因着牛羊群而分手,亚伯拉罕住在山地,罗得到所多玛平原。所多玛罪大恶极,神决意毁灭这城。亚伯拉罕祷告神,神答应他,只要找到十个义人就不灭这城。但是城内只有一个义人,即亚伯拉罕的侄儿罗得。当我叙述这些事实之际,我发觉百姓面露怒容。好些人都未穿外衣,他们互递眼色,又向我看看,似乎准备就地惩罚我。我看见他们那种奇怪而不可思议的脸色,不懂得我说了什么得罪了他们。看来,我越讲,他们的怒气越高。将近结束,我转到他们身上说:我听说他们从无宗教集会,因此我有权假定而且也被逼确定,他们是不虔诚的百姓。我愈讲愈有力,使他们感觉这点,我不顾情面地催促他们。
我这样坦率直接地讲了一个多钟头,突然有惊人的、可畏的能力临到全会众,他们开始从座位上往各方向倒下,喊叫救命,向神祈求救恩。如果我的双手各持一把利剑,砍倒他们的速度可能还比不上他们自己扑倒来得快。不到一、二分钟,全体会众不是跪下来,就是扑倒在地上。凡能说话的,没有一个不为自己祷告。
我当然只好停止讲道,因为他们都自顾不暇,哪能注意其它。我看见那请我去的老人家坐在屋子中间,用惊奇的目光周围观看。我高声呼喊使他能够听到,同时又指着他说:“你可以祷告么?”他立刻跪下,高声祷告,倾心吐意在神面前,可是这样还不能得着百姓的注意。我尽量放大声音说话,试试引起他们的注意。我对他们说:“你们尚未下到地狱,现在让我指引你们到基督那里去。”数分钟之久,我设法把福音摆在他们面前,但他们几无一人注意我。我看到这种光景,心中喜乐满溢,简直不能自约。我不禁高声赞美将荣耀归与神。
待我能够约束我的情感之时,我转向靠近我的一个青年人,与他一同祷告。我用手搭在他的肩上,这样得到了他的注意,于是朝着他耳中传讲耶稣。当我引领他注意到基督的十字架之时,他马上相信了,安静了一、二分钟后,随后他就开始为别人代求。于是我转到另外一位,采取同样步骤,得到同样的果效。这样一个一个地继续着。直到我必须离开,赴另一聚会。
我请老人家留在那里,负责这个聚会。因着兴趣太浓,寻求医治的灵魂太多,聚会无法结束,就通宵继续聚会,直到早晨,还有人不愿离开会场,乃迁入邻近的私寓,使学校白天还可以上课。下午他们派人来请我,因为他们无法结束那聚会。
当我第二次到那地方时,我得着了他们昨天发怒的解释。原来这个地方,正好有所多玛之称,我竟全无所知,而且当地也只有一个虔诚人,他们都称他罗得。他就是请我去的老人家。人们以为我故意选这题目,这样严厉地对付他们。因为他们罪恶极大,堪称所多玛。这真是误打正着、天工巧合。多年后,有位传道人为了想捐赠数百美元给奥勃林神学院而前来拜访我。交谈之后,才知道那传道人是当晚在那所学校的聚会中得救的。
我说过多次,在这些复兴中,祷告的灵是个非常显著的现象。新蒙恩的人在祈祷上大有负担,竟成极普通的事,有时他们里面的负担重到不能不彻夜祷告,他们为着四围的灵魂代求,直到精疲力竭。圣灵的负担在基督徒的心坎上,他们的身上背着不朽灵魂的重任。他们为人庄严,言语行动十分谨慎。无论在何处相遇,他们以跪下祷告来代替谈笑,这成了一种风气,流行在基督徒中间。
不只祷告聚会的人数大大增加,聚会的空气十分严肃,私下的祷告也极有力量。基督徒多多祷告,许多人在私下的祷告上花上好些钟点。他们两人或两人以上抓住这个应许:“若是你们中间有两个人在地上,同心合意的求什么事,我在天上的父必为他们成全。”而为着专一的人祷告。你要惊奇他们的祷告所生的效力,祷告的答应这样显著地增加,使人无法否从神每日逐时垂听祷告。
假若有威胁神工作的事情发生,假若有毒根生出来的现象,或者有造成狂妄纷乱的趋向,基督徒立即警戒,同心祷告,求神指挥并管制万事。神垂听祷告,除去拦阻的方式和程度,令人惊讶不已。
至于我自身的经验,我只能说:除非我有祷告的灵,我就不能作什么。即便一天甚至一时,我失落了恩惠和恳求灵,我就发觉自己讲道毫无能力和功效也不能借着谈话引人归主。
在我的经验中有一段事实,为着神的荣耀我不敢抹煞不提。当我在盖尔先生处〔盖尔先生住在西部一个农场上)之时,我几乎不住地传道和祷告。我私下祷告,惯常出声祈求,为着方便起见,在草堆上铺了一件牛皮袍子,在那里祷告可以避免打扰别人。当我不出外探望或登台讲道之时,就多用时间在神面前私下祷告。盖尔先生有几次劝告我,要小心,否则会用力过度而失去健康。但是祷告的灵在我身上,我不愿意拒绝圣灵的感动,反而给圣灵全权,让我的体力随着我的魂倾倒在神面前。这是十一月,天气渐渐寒冷。盖尔先生和我坐着马车出去探望。回家后,我没有进屋,爬上草堆,在神面前倾吐里面的负担。我继续祷告,直到负担卸尽。这时我已经力竭,就倒下睡着。此后我第一件晓得的事,即盖尔先生爬上草堆,问我:“芬尼弟兄,你还活着么?”我醒起,一时不懂为何在草堆上,也不知道在那里过了多久。但是有一点我是晓得的,我的内心平稳,我的信心坚定。我满心知道这个工作必定迈进。
在罗马镇(Rome)的复兴中,神显出它公义的威严来。某主日,我们刚下讲台,预备走出会所之时,有人急忙奔来,请求我们立刻前往某地,因为有一人突然倒下死去。当时我正和人谈话,因此我的同工纪赖特牧师(Rev.Moses Gillet)独自随来人前往。不久纪牧师回来,报告经过。有三个敌挡神工作的人反对复兴的工作,当天他们聚首,整日狂饮,讥刺、嘲笑神的工作。但是其中一人突然扑倒身亡。纪牧师抵达后,得知情形就说:“看哪,这人毫无疑问地是被神击打,送入阴间。”他的同伴们哑口无言,他们不能说什么,因为事实昭著,他们的恶行招致了神的忿怒。
工作进展之际,几乎全镇人民都被吸引到神面前。在二十天之内,悔改得救的人有五百之多。赫先生是当地的名人,有财有智,可是他属于怀疑派。当我首次在罗马镇主日讲道之时,他也来参加,他很惊奇我所讲的,决意不再赴会。他回去告诉家人说:“那人发狂,若他点着全镇,我全不惊愕。”有二周之久,他避不赴会。然而神的工作愈加显明,使他赧颜他的怀疑。他是乌提卡(Utica)一家银行的董事长,每周都去开董事会。某次董事之一,开始嘲笑在罗马镇所发生的事,说他们全都发疯了。赫先生就答说:“诸位可以随意批评,可是罗马镇所有的情形的确超奇。人力、口才绝不能造成我们所看见的。我实在不懂得。你们说罗马镇不久就会沉沦。无疑的现有的情绪必定渐退,否则百姓担当不了。但是诸位,你们无法解说这些情绪,除非承认有神力在内。”
赫先生二周未来聚会,我们数人于某日下午聚集专一为他祷告。主赐给我们极大的信心,我们都觉得主在他心里作工。那晚他果然到会。会后他从容地走到台前,宣告自己已经归向了神。他的样子谦卑而忏悔,使我相信他完全投靠了基督。
罗马镇和近郊充满了属灵的空气,没有人走进镇内不恐惧战兢,感觉神在这里。我举一例说明之。纽约州的州长常驻由提卡。但是法院分设罗马镇和由提卡二地,因此州长毕君常来罗马镇。州长听到镇内的事,就和别人一同嗤笑。某日州长因公来罗马镇,庆幸趁此可以实地考察。他驾着马撬,心中全无所思,直到越过一道运河,大约离镇一里之地。有一个新奇的感觉临到他,恐怖的程度极深,甚至无法解脱。他觉得神充满于大气之中。愈近市镇,感觉愈深。他停在傅先生开设的旅店门口,傅先生出来照料马匹。他看出傅先生亦有同感,似乎不敢说话。进了旅店找到约会的人,发现他们都在大感悟之下,简直无法办事。在短短时间内,他数度突然离桌,走近窗前,向外远眺,盼望转移注意,免得落泪。他观察到别人都有相同的感觉。他从未意想到这种恐怖,这种严肃,和这种情意。他快快结束公事,赶回由提卡,再也不敢轻言,过了数周,州长也蒙了拯救。
离由提卡镇不远,有一所棉织厂,位于纽约磨坊以北,系魏君开设,他尚未得救,他为人品德极高。当时我的内弟任该厂的厂长。我受邀赴该地传道,晚间在村中一间校舍开会,听众拥挤。我看出神的话语在百姓身上发生极大的作用,在那些工厂的青年中间尤其显著。次日早餐后,我赴工厂参观,察觉纺织工人情绪激动。经过某一部门之时,有许多女工在那里织布。我发现有二个女工看着我,互相窃谈,纵然嘻笑,却显示不安。我慢慢地走近他们。他们看见我走近,面色愈露紧张。其中之一正在接一根断线,他双手震颤,无法工作。我再走前,参观纺织机器,见到这个女工更加激动,甚至不能继续作工。我走到她跟前八九尺之地,严肃地注视她。她看见我在注意她,就完全软化,坐在地上流泪不止。这种光景如同炸药一般,立刻影响到整个车间,不到数分钟几乎全车间哭泣落泪。这种情绪,很快感染了全厂。厂主魏君亦在场,看到这种情形,就对厂长说:“停工,让人听道,因为我们的灵魂得救比这个工厂开动紧要得多。”于是大门立即关闭,全厂停工,但是我们可在何处聚集呢?厂长建议在精纺车间开会,因为该处最大。我们就都聚集那里,我难得看见这样充满能力的聚会。该车间极其宽敞,然而从顶阁至地窖都挤满了人。复兴的能力超乎寻常,未及数日厂中工人几乎全部得救。
一八三○年,我们来到纽约州西部的罗切斯特(Rochester),不久就有几个人非常显著地得救。该城著名律师之妻梅夫人就是最先蒙恩的人之一。他是个高贵的妇人满腹经纶,影响力极大。我首次见到她,是由她的朋友带她来介绍给我。这位朋友是个基督徒,发觉她内心有挣扎,因此劝她来见我。梅夫人从前是个爱世界、喜交际的妇女,她后来告诉我,当我初来此地之时,她非常烦恼,惟恐带进复兴,大大打击她冬季娱乐的计划。与她谈话之间,我发觉主的灵果然严厉地对付她,她对罪的感觉十分沉重。我催促她为着基督抛弃罪恶、世界和自己。我看出她豪气逼人,傲岸自高,这是她极显著的性格。谈话结束后,我们跪下祷告,我心思里满了她的高昂,那节圣经就引了进来:“你们若不回转变成小孩子的样式,断不得进天国。”我在祷告中反复申说这点,几乎立刻听见梅夫人也背诵这节经句。她被这句话所抓住,神的灵用这句话摸着她的心。我就一直祷告,求神将她转变成小孩子。
我觉得主已垂听所求。她的心破碎,她的天真显露,待我们起立时,她的确是个小孩子。我祷告完了睁开眼睛,看见她仰着脸,热泪直淌,祷告的姿势活像一个小孩。她起立后,心中平安,满了喜乐的信心。从那时开始,她大胆见证她所信的,热心领人归主。
在蒙恩的人中间,我不能遗漏裴君的悔改经过。裴君是当地的名人,经售书籍文具。他并非无神派,却是不信派,不信圣经是神所默示的。他博览群书,思想敏捷,意志坚强,性情固执。他在外表上彬彬有礼,很有道德。某晨裴君来到我房间说:“芬尼先生,此地发生极大的复兴运动,但我是个怀疑派,可否请你证明圣经是真的。”主赐我智慧,立刻识别他的动机,因而决定对策。我就问他说:“你相信神的存在么?”他说:“哦,当然相信,我并非无神派。”“那么,你相信像你这样对待神是合理的么?你是否尊重神的权柄?你是否敬爱神?你曾否竭力讨神的喜悦?你岂不承认,你应该爱神,敬拜神,而且照着你所有的最高亮光顺服神?”裴君回答说:“是的,我全都承认。”于是我问说:“可是你都作了没有?”他说:“当然没有,我不能说有。”我就再回复:“既是这样,我何用给你更多的指示和更高的亮光?你根本没有尽你的本分,并顺服你所已有的亮光。假如你决意活出所信的、依照你所有最好的亮光顺服神,假如你立志忏悔你过去的疏忽,在你的余生按照你所晓得的竭力讨神喜悦,我就证明给你看,圣经从神而来。在你决定之前我何必告诉你!”我说话时并未坐下,也未请他坐。他答说:“我觉得这个很公道。”于是他离去。
我不再听到他,直到次晨。我起身不久,他又来我房间,一进门就拍手说:“芬尼先生,神行了一件神迹!我离开你房间后,就下到店铺,一路思念你所说的话。我决意悔改已往的错误,今天跟随我所得最高的亮光而活。心意一定,马上情感冲动,不能自抑,跌倒地上。设若无友人在旁,恐怕会就此永别。”从该时起,他成了一个热心祷告的基督徒
这个复兴大大影响了该城道德的局面。这是个新兴之城,贸易发达,罪恶众多。城内居民的知识非常高,而且富有、进取、当复兴运动蔓延之时,最有势力的人,不论男女都悔改得救。城内秩序之好道德之高,足以惊人。
多年后,我和一位当时得救的律师谈话,他在蒙恩不久,就升任该城地方法院推事。他监督控诉罪犯的工作,因此很熟悉该城过去的犯罪历史。说到复兴动动,他说:我查考刑事法庭的记录,发掘到一个惊人的事实,就是在大复兴后本城人数虽增加三倍,犯罪却仅及过去的三分之一。这是复兴的奇妙的影响力。”
那时罗契斯特城的工作开展广大,引起纽约全州、新灵格兰,甚至美国许多地方的注意。这种名声在圣灵的手中变成有力的工具,使全国各地发生有史以来最大的复兴。事隔多年,毕奇博士(Dr.Beecher)论到这个复兴的效果时说:“那是神最大的工作是世界在极短时间内所发生的最大复兴。根据报告,有十万人因着那次的大复兴加入教会。这在教会历史上是前所未有的。”他所说的,乃是指一年以内所收的果效。
将近十年我作布道工作,难得有数日或数周休息,因此身体感觉非常疲倦。在罗契斯特末了的日子,我的健康情况很差。
有些热心的弟兄们从纽约市写信给我,建议我在城内极度不虔诚之区,租用一所戏院作教会之用。我经过祷告考虑之后,决定答应这个呼召,最少在纽约工作一时。
一八三二年四月我离开波士顿(Boston)。同月开始在察顿街(Chathan Street)戏院内布道,布道那天早晨,戏剧的排演宣告结束,诗班遂即练习《白白恩典》的美妙诗歌。我当晚讲坛的题目是:《谁与主站在同一边?》戏院的酒间被改为祷告室,而第一位得救的则是一个演员。主的灵立刻倾倒下来,我们在那年春夏两季得到了广大的复兴。
我们每周举行一、二次慕道聚会,有时二次以上,我们发现每周都有相当数目的人悔改得救。教会充满了祈祷和工作的人员。他们非常融洽,对于领人归主也很有训练。他们出动到大路和篱笆那里,把人带来听福音。男男女女都担任这项工作。当我们有特别聚会的时候,就把通告印好,由教会的弟兄姊妹逐家分发。这样派发通告,加上口头邀请,就使到每个晚上,都坐满了人。
我指示弟兄姊妹分散坐在人群中间,眼睛睁开,注意在讲道时有谁深受感动,如果可能的话,就在会后留住他,与他谈话和祷告。他们都能忠心遵行,因着相信,毫无畏缩,与受感动的人陪谈。这样使许多人得蒙拯救。他们会邀请罪人进入小房间,在那里我们可以与他们谈话祷告,因而收集每次讲道的果子。
连续几年,我一直在该戏院讲道,直到百老汇大会堂竣工为止。
至一八三四年正月,为着健康的缘故,我必须出洋远游。我出外将近六个月。在回家的航程中,我的心十分关怀复兴的事。我深怕复兴的流会渐渐地消逝。我唯恐人的反抗会使圣灵担忧。照我看来,我的残躯几近不支,即将倒塌,而我又不知有什么人可以作这工作。这种观念使我大受搅扰。甚至有一日我完全不能安息。我的内心经历极大的苦痛。我差不多整天在房内祷告,或者在甲板上徘徊,内心苦恼非常。事实上我觉得我被内心的负担压碎了。船上我找不到什么人,叫我可以敞开我的心思,或吐露一句话。
祈祷的灵临到我,虽然过去我时常有这种经历,但是这次的程度和时间是空前的。我恳求神继续他的工作,为自己预备需用的器皿。这是七月上旬一个冗长的夏日。经过了整天说不出来的挣扎和痛苦,正当傍晚之时,我的心得着了释放。圣灵引导我相信一切都有安排,而且神继续要我工作,我可以安心,主必使他的工作进展,并给我力量担负我的一分。但是主究竟要怎样安排,当时我毫无线索。
回到纽约市,我发觉为了黑奴的问题,群众的情绪十分紧张。我们所创办的报纸《纽约布道杂志》(New York Evangelist)的主笔黎伟先生(Mr.Leavitt)前来采访我说:“芬尼弟兄,我毁掉了《布道杂志》。我没有听从你的劝告,谨慎行事。我所发表的关于黑奴的意见,超出了群众的见解和感觉,以致订阅本报的人迅速削减,除非你能设法挽回公众的好感,否则我们到正月初就得停刊。”我告诉他,我的体力如此不济,使我怀疑我还能作什么,但是我愿意专一地为这件事祷告。他建议说,假如我能发表连续性的复兴文章,当能立刻恢复报纸的威信。经过一、二日的考虑以后,我提议由我继续传播关于复兴的信息,而由他来笔记公布。整个冬季,每周一次由我传复兴的信息。黎伟先生不懂速记,因此遗漏甚多,内容残缺不全。我每次要讲一小时又三刻钟以上,而他所记的只够读三十分钟左右。这些信息汇编成册,题名《芬尼的复兴信息》(Finney's Lectures on Revivals)。书一经出版,很快地就销售一万二千本。为着基督的荣耀,我在这里要说,这书在英法都有再版,并翻译成韦尔斯文、法文、和德文。在英语世界和欧洲流传极广。这些复兴信息,纵然记得十分简单,却被神所使用,在许多地方促进了复兴。
但是这一切并非出于人的智慧。读者或能记得,在海中长日痛苦的祈祷后,神应许要推广复兴的工作,而且他若愿意,也要用我促进这事。我深深觉得我的祷告已蒙应允,我认为一切所成就的,都是那日祷告的答应。祈祷的灵临到我,这完全是神的恩典。纵使我全无功劳可言,纵使我十分污秽,这恩典还是临到我。他催逼我祷告,直到我能得胜。因着基督耶稣无限丰富的恩典,我得以多年见到当日与神摔跤的结果。神垂顾了那日挣扎,继续赐给我恳求的灵。
我回到纽约不久,即开始在新建的百老汇礼拜堂(Broadway Tabernacle)工作。有好些青年人盼望跟我学习。我的事情繁忙,实在无法兼顾,但是弟兄们建筑礼拜堂之时,竟胸有成竹,预备了一间课室。我于是在这间课室开课,让有心学习的人免费上课。
一八三五年一月,薛约翰牧师(Rev.John Jay shipherd)在奥勃林(Oberlin)组织成功一所大学,邀我去担任神学教授之职,我一时不容易离开纽约的工作,同时我决不愿意奥勃林的职位影响到我复兴的使命。最后我做出这样的安排:在冬季留在纽约,俟夏季始赴奥勃林任职。我于一八三五年夏季携眷赴奥勃林。
一八四三年秋季,我重赴波士顿工作。就在冬季,主给我一个彻底的更新,他的灵新鲜地充满了我。那时我的心特别关心到个人圣洁的问题,连带也注意到教会的光景,注意到教会如何在神面前缺少能力,在社会中间缺乏见证。我为此多多祷告。晚间聚会完毕后,尽早休息,但是次晨四时起身,因我不能再安睡,立刻赴书房,专心祈祷。我的心十分沉重,祷告非常恳切,时常从四时一直祷告到打钟吃早餐,即八时才停止。在白天,我竭力抽出时间来查考圣经。整个冬季,什么都不读,只读圣经,圣经有许多地方似是新书一般。主再一次带领我从创世纪读到启示录。他指示我各样事情之间的关系,各样的应许、警告、预言,和预言应验如何串联;真的,圣经对于我闪耀着亮光,神的话似乎充满了神的生命,生气活泼。
这样祈祷,由数周达数月。某天早上,正在祷告之际,一个思想临到我:假若这些属神的教训只在我的感觉里起作用,而我的意志却没有顺服,则若何?这些从读经得来的启示,是否可能单单影响我的情感,而我的心却未真正降服这些启示?于是我记起一些经节,如同“所以耶和华向他们说的话,是命上加命,令上加令,律上加律,例上加例,这里一点,那里一点,以致他们前行仰面跌倒,而且跌碎,并陷入网罗,被缠住。”
当那自欺的思想初临到我的时候,我似被毒蛇咬了一口,造成一种不可言状的疼痛。那些类似的经节一时大大增剧我的忧愁。然而不久我就能够安息在神那完备的旨意上。我对主说,假若他认为美善,为了他的荣耀,任凭我受迷惑或下地狱,我愿意接受他的旨意,并且对他说:“照你的美意随便待我可也。”
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前,我经过一阵子的大挣扎,要把自己更深地奉献给神,超过我已往所见所为的。过去我早已将我的家庭放在神的祭坛上,听凭主的安排。但是在这个时期,我为着是否奉献我的妻子,顺服神的旨意,竟然发生剧烈的挣扎。当时我妻子的身体非常虚弱,看来不久人世。我从未看得那样清楚,将她和我一切所有的摆在祭坛上,究竟有什么含意。数小时之久,我跪在地上挣扎,预备把她无限制地交给神的旨意,可是我发现自己不能这样作。我受惊发呆,浑身流汗,痛苦到极点。我一直挣扎和祷告,直到力竭声嘶,还是不能把她完全交给神的旨意,听凭他的安排。
这件事非常搅扰我。我写信给妻子,告诉她我如何挣扎,怎样不安,因为我愿意把她毫无保留地交托神的美旨。不久,我又遭遇到先前所说的试探,因我现今已看出这是试探,那些经节骚扰了我的心思,带来一时的苦毒,犹如死亡的苦痛,使我自以为神的教训可能只影响到我的感觉,而我的信仰则不过是属情感的。但是我已说过,经过数分钟的沮丧和痛苦后我能更深地倚靠神那永远可称为全备的旨意。那时我对主说,我深信他,甘心情愿将自己、妻子,和家庭交给他,一切听凭他的美意。
从此,我对于奉献给神的意义,有了更深的看见和领悟。我长久跪在地上,反复思量这事,而且把一切交托神旨,不论教会的利益、工作的进展、罪人的悔改,甚至自己的得救或沉沦,都听凭主旨。真的我能回忆自己全心全意地对主说,他可以按照他的美意。随便待我和属我的,我对于他的良善和美意有完全的信心,相信他绝不会做任何与我有害的事。我觉得有一种圣洁的胆量,告诉他可以随意待我,因为他必定不会作任何非至善至美的事,我有最好的立场来接受他任何的对待。有生以来我未曾这样深沉地、完全地安息在神的旨意里。
使我感觉希奇的是这个,我无法倚靠我从前的指望,我也不能新鲜地回忆往日的交通和把握。我可以说放弃了我的指望,一切都扎根在一个新的根基上。我的意思是说,我不再倚靠任何过去的经验。
这是在清早发生的事,那天一整天,我的灵魂、身体都在一种完全安息的状态中。有一个问题时常临到我:“你仍旧奉献么?仍旧住在神的旨意里么?”我毫无踌躇地答说:“是的,我绝不收回任何的奉献。我没有理由可以收回,因为我的诺言是理所当然的。我没有收回的理由,我也不要收回。”整天,我的心思里全无惧怕,情绪上也毫无波动。没有什么搅扰我。我既不昂然,也不沮丧,既无快乐,又无忧愁。我向神的信任是绝对的,我接受他的旨意是完全的,我的心思平静犹如诸天。
傍晚,来了一个问题:“假若神要我下阴间,当如之何?”“当然,我不会反对。”接着来了第二个问题:“他能叫一个像你这样接受他旨意的人下阴间么?”马上我的心里答说:“不,这是不可能的。如果我接受神那全备的旨意,阴间对我不成阴间。”于是喜乐涌上心头,不断涌流着,这喜乐连绵数周数月数年之久、多年来,我的心里喜乐满溢,使我无法为任何事情挂虑烦恼。过去那些热切的、长久的祷告,现在全都有汇合成一句话:“愿你的旨意成就。”我所有的愿望,似乎全部得偿。归主为圣,好像刻在我的心思里。我有坚强的信心,相信神必定完成他一切美好的旨意,因此我就不能为着任何事情担忧。从前长久挣扎祷告,心里满了焦急,现在已成往事,有一段很长的时间,我进到神前,与他交通,双膝跪在地上,无心求讨什么,只求说愿他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我所有的祷告都溶合在这里。我时常发觉自己在神的面光中喜笑,而且说我什么都不要。我十分有把握,他必定成就他所有的美意,因此我的心得到了完全的满足。
在这时期,我的心似乎已经嫁给基督,此情此景超出我过去的想象。《雅歌》的话语变成我天然的言辞。我想我能够懂得当时《雅歌》作者写诗的心境,而且我推断这首诗是他堕落恢复后所写的。我不只有当初之爱的新鲜,并且爱上加爱。主诚然提拔了我,叫我的经历超出已往所有过的一切。他指示我许多关于圣经、基督和我的关系、能力、和心愿的事,使我时常自言自语:“我从未想到这些事是真实的。”这样我开始领会经上所说:“神能充充足足的成就一切超过我们所求所想的。”他在当时所指教我的,无限地超过我所求所想的。我简直无法测量它恩典的长阔高深。
那时这节圣经,“我的恩典够你用的”,对我别具丰富意义,使我惊讶何以早未了解。我发觉自己呼喊着:“太奇妙了!太奇妙了!太奇妙了!”我终于明白何以先知说:“他名称为奇妙,策士,全能的神,永在的父,和平的君。”在冬之余日,我不断向百姓传扬在基督里的丰满。但是我发现所传的超出大众的悟性,他们不能领会。当然也有相当数目的人,他是懂得的,因而生命中大得祝福,有了空前的长进。
冬季的兴奋渐退,我的心思反而更加平稳,我清楚明白我作基督徒的各种经历,承认自始至终都是神所作的。从此我不再有往日常有的大挣扎和长期苦求。在祷告得答应的经验上,与前截然不同。我能够更平静地进到神面前,因为我有更完全的信任。他使我能以安息在他里面,十分愿意一切的事按照他全备的旨意成就。
此后我觉得有一种属灵的自由和轻快。我以神为乐,我的信心稳定,我的爱心满溢。我过去虽然也经历这些,但是这些经历是断断续续的,不像现在的持久。我的捆绑似乎完全脱掉,从此我在爱我的父亲跟前有了儿子的自由。在我里面我能够这样找到神,使我能够安息在他上面,非常平静,放心把我自己摆在他的手里,安居在他的旨意里,无挂无虑。
我说这些经验是惯常的,但我不能说这些属灵经验未间断过,因为一八六○年在我生病期间,有一度我灵里下沉,说起来十分沮丧。可是主救了我,再次把我从沮丧与低潮中带出来,使我进入更坚定的平稳和宁静之中。
经过了一段内心挣扎的时期后,转眼又是数年我心爱的妻子终于去世,我非常地悲伤。我既已把他献给神,降服于神旨意,主也就很快地平静了我的心。
一八四九年秋天,我被邀请到英国,随行的是我的继室。我与妻子在候顿(Houghto)教会服事主。无论在何处聚会,会众总是坐得满满的,教会得到很大的复兴,许多人高高兴兴地接受了救主。
一八五○年五月初,我到伦敦的怀德菲尔德(Whitefield)礼拜堂和坎贝尔牧师(Rev.John Campbell)同工一段日子。我一直将福音的网往四周撒开,成千上万的人被带领归向基督。十年后—— 一八六○年,当我再度回到伦敦时,复兴的火焰一直没有熄灭,一直向四面八方扩展。
一八五一年四月,我和妻子重返美国。五月间,我们回到奥勃林,整个夏天在那里事奉主,然后在秋天,我被邀请到哈福特(Hartford)领会。
说到哈福特的大复兴,主要是迫切的祷告所使然,新信主的信徒尤其热心于祷告。
一八五五年秋天,我们再度到罗契斯特去传福音。我曾两次在罗切斯特作工,亲自经历了两次的大复兴。这次神仍旧与我们同在,又亲眼目睹了另一次大复兴。
一八五七年冬天至一八五八年冬天,美国北部各州都经历了大复兴。复兴的火燃遍这片土地。曾经在一星期之中,有近五万人归向基督。在美国其它地方,据估计也别有五十万人在这次复兴运动中信主。《纽约论坛报》(New York Tribune)当时曾数次刊出号外,报导美国各处复兴的进展。
一八五八年十二月,我们乘船前往英国的利物浦(Liverpool)。在英国期间,曾在苏格兰的爱丁堡(Edinburgh)最大的礼拜堂讲道历三个月之久。一年后,一八五九年十二月,我前往波尔顿(Bolton)为主作工。我带领信徒不断地祷告,圣灵明显地工作,每一晚聚会大约一万人参加,神的话使基督徒的心火热起来。
一八六○年八月我们才由利物浦搭船回到纽约。在回程中我没有时间休息,奥勃林的情况催促我必须迅速投入工作。
当时奥勃林来了许多新学生,又有许多新移民,以致奥勃林多了许多未信主的人,弟兄们认为我们有责任带领这些未信者归向基督。我们每日都在教堂举行祷告聚会,教堂里坐满了参加祷告的人。复兴运动达到奥勃林的每一个角落。几乎每一个未信主的人都归向了主。
越照越明,直到日午(箴言四章十八节)
芬尼的自传记到一八六八年正月间。他继续在奥勃林的教会担任牧师直至一八七二年,接着在奥勃林神学院担任教授直至一八七五年七月,他一直不停地写作直至他去世的那一天。他逝世的前几天,还向学生演讲。虽则经过长期辛苦的操劳,年岁的重担在他身上似乎相当轻省。他直立不屈,犹如少年一般,他所特具的敏捷的思维、活泼的想象力,和丰富的情感,都能保持到底。尤其在他晚年,他的生命和品格饱满、丰裕。他的公开活动虽然大大减少,但是他那安祥的生活,却给人们带来祝福。
芬尼旅世路程的最后一日,是个静恬的主日。他与家人欢聚天伦之乐,傍晚赴附近的礼拜堂听音乐。就寝后,睡到夜半,他胸间感觉奇痛,似乎是心脏出事。经过数小时的疼痛,天光放明,他就离世长眠。时为一八七五年八月十六日,享寿八十三岁。他虽已逝世,但他的影响力经久不衰。他依靠圣灵的能力和恒切的祷告,掀起了西方基督教的复兴浪潮,其时间前后长达半个世纪。他是十九世纪被神大用的器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