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領袖(一)我的故事

布倫特·胡(Brent Hoover)牧師

很多傳道人不夠真實,我們在人面前,在服事中,在我們心裏面有很多虛偽的東西。我看到很多人跌倒了,有朋友,有全時間服事的傳道人。每個月網上都有新聞說牧師跌倒了,有各種各樣的原因。

我想請問大家,你在神面前是真實的人嗎?你在人面前是真實的人嗎?我們做領袖的最主要不是我們的服事,不是我們為神做什麼,而是我們要成為什麼樣的人。

我們的妻子或丈夫和孩子最知道我們是不是真實。現在很多傳道人的孩子不是很尊重他們的父母,他們很多都不想去教會,不想服事神,第二代的傳道人特別少。因為他們看見了我們的虛偽,不健康和不喜樂。他們在講臺上看見了我們的一面,但是在家裏他們又看見了我們的另一面。

我的一個朋友在一個聖經學校教導了三十多年,他培訓的都是牧師。我問他,在培養他們的過程中你學到什麼功課?他說,我看到大部分牧師都在過一個雙面人的生活,他們在大家面前是一種人,回家後又是另一種人。所以我禱告是:“主啊,幫助我們做一個真實的人,真正健康的人。能夠愛我們的妻子和孩子。不管我們有多軟弱,我們都願意真實地來到神面前,對主說:‘主啊!我在這裏,請差遣我,我的軟弱你知道,我的害怕你知道,我的失敗你也知道,但是請你來使用我。’”

我在十八歲的時候,聽了神的呼召,五年以後來中國。我現在要把我個人的故事告訴大家,這樣你們能認識我。只有認識我的人才能愛我,我也最希望你們能夠愛我。

我發現在教會中,同工之間的關係不夠密切。很多人在我們身邊服事,我們卻不知道他們的生命故事,不知道他小的時候與父母的關係。由於我們不知道他們的故事,在服事的過程中會產生很多衝突,我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我很多年和許多中國的弟兄在一起,聽他們的故事,我很想認識他們,想發現他們的心,發現他們是怎樣的人。我問他們很多問題,他們的分享越來越真實,越來越信任我。我發現這些弟兄,因為小時候他們的父母、他們的老師對待他們的方式,影響到他現在服事時也出現類似的問題。所以我發現健康包括瞭解你的歷史,包括面對你自己,面對神所認識的你是誰。

今天我想給大家分享的是:“我是誰?”之後我再分享一些健康領袖的原則。

真正的神學是我活出來的是什麼樣式,而不是我教了些什麼。因為教導很多人都可以做,但這不是真正的神學,如果我的孩子對我說:“爸爸,你是個愛神的人”,那就是真正的神學,因為你活出來了,除此之外不管你寫多少書,講多少道都沒有用。

我下麵要講的是神如何給我一顆愛中國人的心。

十年前,比我大三歲的哥哥,送給我一個CDCD裏有一千張照片,一天晚上,我在電腦裏看這個CD裏的照片,看了一個小時,我流眼淚了,很受感動。這些照片記錄了我父母的關係和父母的愛,讓我知道了以前不知道事。藉著這些照片我發現神給我的恩典相當大,我一點也不配這些恩典。

經文說,你們白白地得來,也要白白地舍去,這個經文講得很對。我在美國南加州長大,南加州是美國最好的地方,有山有水,我們很少想到美國的其他地方,更沒有想到中國。我在美國得到很多,我一直在接受接受。那個時候,我特別喜歡自己,愛自己,比較自私,還沒有學會給予。我有兩個愛好,第一是我愛運動,我爸是橄欖球教練,每個星期五晚上我爸爸都帶我去看他們球隊比賽,我爸爸那些高大的球員一看到我就說,“看小胡來了”。我特別喜歡那個運動,我打得也很不錯,我的夢想是到大學打球,成為一個職業的橄欖球運動員。但逐漸的我發現這個運動成為我的偶像,我所有的時間和努力都放在橄欖球裏面。第二是喜愛大自然,喜歡和大自然在一起,我喜歡住在山上,我爸爸每次帶我去爬山的時候,我特別高興。我通過愛大自然來愛神,後來又去了教堂。

那個晚上我看的一張照片就是我父母談戀愛的照片。他們四目對視,充滿溫情。但是我長大後他們一直在吵架,我沒想到他們以前是真有愛。第二張照片是我和哥哥的照片。我哥哥是第一個帶我去教會的人,後來他遠離了神,離婚,二十年沒有去教會,但我要感謝他第一個帶我去教會,帶我參加查經班,帶我信主。看著照片上我哥哥的臉,他好像在一直想如何折磨他的弟弟,他是個調皮的孩子,打了我很多次。後面幾張照片是我爸爸在暑假帶我們去國家公園玩的照片,他是高中老師。我發現很多人和他們父親的關係很糟糕,沒有好的溝通,理解和擁抱。但我的爸爸很溫柔,雖然他話不多,但他會擁抱我,會和我摔跤,會和我玩,把我拋起來又接住。我特別喜歡我的父親,每次看他的照片我感到我是被祝福的。後來我父母吵架越來越多,我們是住在一個兩層的樓裏面,差不多每個晚上我都可以聽到他們吵架。當他們吵架的時候,我的心也破碎了。這種破碎是很難過的事,我們以為孩子都不知道,其實孩子什麼都知道。我很希望他們能改變,我害怕他們會離婚,如果離婚我心裏已經決定了跟誰。

我們是文化基督徒,星期天去教會聽牧師講道,唱讚美詩,週一到週六都不談這事,吃飯前會禱告。所以對第二代基督徒要小心,不要強迫他們做一些基督徒的儀式。你帶他們認識神,要以自己為榜樣。我原來以為自己是基督徒,後來去了查經班才發現我不是基督徒。我不願意去教會,我喜歡運動,而且比賽都是禮拜天的,我對媽媽說,我星期天要看比賽,我不想去教會。我媽媽沒有強迫我,她給我自由,所以我兩年沒有去教會。

有一次,我哥哥去參加一個星期六晚上的查經班,他覺得很好,就邀請我去,我就說,我不想去,很無聊。我哥哥說,他有一個女朋友15歲很漂亮,她也去,那你去不去。我說好吧,我也去。我哥哥的女朋友就問我重生了沒有。我不是很懂什麼是重生,但我還是說了是,我重生了。

那天晚上,有一個28歲的年輕傳道人,穿著牛仔褲,頭髮很長像嬉皮士。嬉皮士是反對美國傳統文化的人,但教會歡迎他們,用搖滾音樂來歡迎他們。那時教會的敬拜很傳統,用風琴。但那天晚上,我進去的時候,我就被改變了,他們用電子吉他,又蹦又跳地敬拜上帝,一個小時後,我們都出汗了。我對哥哥說,我從來沒有在教堂裏出汗。

後來有個傳道人對我們說,你們從小在教堂裏長大的基督徒要小心,如果你們還沒有改變,你們就不是一個真的基督徒。我聽了很害怕,他說不要和上帝開玩笑,不要以為你常去教堂就是基督徒,難道你常去麥當勞你就是漢堡包嗎?那個晚上是我生命的轉捩點。那個年輕的傳道人說:“如果你願意接受主耶穌做你個人的救主,就請你站起來。”我很想站起來,但我不敢,因為我已經告訴那個女孩子,我已經重生了。但是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和上帝說話,我說:“主啊,我要確認我是不是你的孩子,請你今天晚上進入我的生命,改變我。”兩年後我才告訴別人這個決定,兩年以後我才看聖經。雖然兩年中我沒有什麼成長,但神記住了那個禱告。這是我生命的第一個轉捩點,從關愛我自己到愛神,那是1978年我真正信耶穌。

我的第二個轉捩點在1983年。我參加了一個特會,有點像今天這樣的特會。但人數要多得多,兩萬個美國大學生,集中在一起,聽宣教是什麼東西。我從來不知道宣教是什麼。因為我去一個很傳統的不傳福音的教堂。美國很多這樣的教堂,他們懷疑神的話語,他們不順服神,沒有挑戰我們去傳福音,而是按照我們自己的意思去過日子。你有什麼夢想就可以追求。

那個晚上很特別,沒想到這麼多大學生在一起,敬拜,禱告,一起學習,一直到現在都忘不了。很多有名的佈道家都去了,包括葛培理。最後一個晚上他說:“我一般是對非基督徒講福音,但今天我要給你們基督徒一個挑戰。你們年輕的美國人,在一個這麼自由的國家長大,你們要小心。因為你們所追求的在這麼一個自由的國家都可以得到。”我聽了有點害怕,我一直在想自己的夢想,去大學,拿獎學金,玩橄欖球,畢業後成為職業橄欖球員,可以賺很多錢,可以有漂亮的妻子,可以有自己的美國夢。但我是另外有個夢想是天國,有大使命,你要為他而活。你現在要做一個決定,20年以後你要成為怎樣的一個人。你願意順服神的呼召,去神要你去的地方嗎?

那個時候,跟我做決志禱告的時候一樣,心跳得很快。有人問你什麼時候知道神在和你說話,你心跳得很快的時候就是。有個聲音說,你要舉手,你要起立,你要奉獻你自己。那時是19831231日,快到新年的那一刻。我們一起做一個禱告,沒有想到5年後神差遣我到中國去。神不會一下子告訴你未來做什麼,那樣你會害怕。但祂會一步步帶領我,改變我的心,裝備我,差遣你到另外一個民族。

我的第一個轉捩點是從愛自己到愛神,第二個轉捩點從一個沉默的基督徒變成一個有呼召的基督徒。白白得來白白舍去,施比受更有福。但很多美國人建議我不要離開美國,包括我的媽媽,她聽我要離開美國時特別難過。她哭了,不要去,他們要利用你,離我太遠了不行。我高中的時候和我媽媽吵架比較多,我媽媽的脾氣很暴躁,我心裏有很多苦毒。因為她經常罵我的爸爸,所以我反對她比較多。

我的第三個轉捩點是從愛自己的民族到愛另一個民族。我1988年坐飛機去北京,我不敢完全確定這是神的呼召,但我做了一個禱告神啊,如果你不願意我去中國,就不要讓我坐這個飛機。但最後我來到了北京。我剛下了飛機時,對中國什麼都不懂,我只學會兩句話,“飯館在哪里?”“廁所在哪里?”學會這兩句話就可以生存了。

到北京老站第一個反應是中國人那麼多,上帝肯定愛中國人。這是個特殊年代,以前中國人排斥宣教士,現在中國人歡迎外國專家來。每次去,他們都設宴招待我們。幾個月前我還是個普通的大學生,幾個月後我就成為專家了,神改變了我的身份。那時候沒有網路,沒有微信,我很孤獨,吃東西也吃不慣,電話很貴,很難打,所以只能寫信。寫一封信要等20天左右,才能收到我爸爸的回信。在我住的專家樓後面有一個幼稚園,裏面有50多個孩子,看到我就一起喊:“老外!老外!”天天提醒我是誰,我問我的中文老師,老外這個詞好不好,他說好聽好聽。後來我發現耶穌來到我們中間也是這樣,他離開天家來到我們中間,也是很孤獨。所以服事神孤獨的時候也沒有關係,因為神理解你,祂在呼召你,你要花很多時間才能適應。我去打籃球的時候,我發現有兩百個人停下來看我能不能投籃。我禱告說,主啊,當他們看見我的時候,能看見你。

我很想家,那是我最難過的四年,也是我最好的四年。我發現我是誰,我也發現神是誰。我也開始愛那些中國男生。78年到83年,你問我愛不愛中國人,我說不愛。我不認識你,不知道中國人是誰。但四年後我在山東聊城大學,我開始愛中國人。這是我學生的照片,那麼多時間和他們在一起,分享我們的心,吃他們的餃子。慢慢地神把祂的愛一點點給我。後來我的學生教我一個中國詞“光棍”,我問他們光棍什麼意思,他們說孤單的棍子。他們說我需要一個妻子。我特別希望我們的機構能派一個弟兄過來,但沒有。

後來機構派來一個姐妹叫朱莉。她22歲第一次來中國,她也不會中文,對中國不了解。中國人講緣分,她來自密西根州,我來自南加州,在山東聊城認識,是上帝的安排。很多人說你先安排好你自己的生活工作,買一個房子,然後再服事神。但這不是我的經歷。這是錯的。你先聽神,去吧,在服事神的時候祂會祝福你。

跟朱莉在一起非常好,後來我們結婚,有了兒子。我們在長春住了幾年,那裏的醫生問我的兒子有沒有中文名字,我突然想起王明道,就說我的兒子叫胡明道。他的出生證就是胡明道。後來神給我一個女孩,後來神又給我們一對雙胞胎,我成了四個孩子的爸爸。這爸爸的角色非常重要,我有四個長期門徒栽培的機會,就是明道,明恩,明潔,明慧。如果在他們面前我失敗了,沒有活出基督的樣式,是個很大的失敗。你們和我在一起只有四天的時間,我的教會會眾和我在一起有幾年的時間,但只有你自己的家才是長期的。在他們的面前我有失敗,但每次我在他們面前認罪認錯,他們都說:“爸爸,我們原諒你。”然後他們擁抱我。

現在胡明道已經長大,在惠頓大學,老二17歲高中快要畢業,明年讀大學,兩個雙胞胎,現在12歲。她們給我們帶來很大的祝福。神給我的恩典太大了,白白得來白白舍去。如果你不明白白白舍去是什麼,你就不明白,白白得來是什麼。這不是我的計畫安排,這是神白白給我的。

我們在中國傳福音的時候,七年在中國,第一年沒有人信主,第二年開始有了,在我之前的宣教士呆了六年,才看到第一個果子。我們在中國撒了很多種子,大概25年之後,學生一批批畢業,把福音帶到山東很多地方,有很多人聽到了福音。我帶學生們爬泰山,學生們問到底有沒有神,為什麼相信耶穌,我回答他們,他們都笑了,說他們信科學,不信迷信,我說慢慢來。我們邀請他們來我們家,他們看到我們桌子上有聖經,就問聖經是什麼,我說是上帝的故事,就給他們看。有人很感興趣,有人卻很難接受就還給我了。慢慢地,我們發現有新的團契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