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本丟彼拉多夫人致佛勒維亞的一封信
選自基督事蹟珍貴文獻 馬路加譯
本文是從蔔饒吉( Brugis )修道院發現的一本傅記寫本中,抄寫出來的。這個稿本在該修道院內,擱了不知多少世紀,等到低麥特夫人(Madame de Mainteron)改嫁了法王路易斯第十四,她便在每次耶穌受難節,滿朝文武聚集在凡爾賽( Versailles )的時候,當眾誦讀本文。歐洲有一些老社會團體,在耶穌受難節念這封信的時候,還帶著洗窮人的腳,記念耶穌洗門徒腳的事。俄國賽潤納(Czarina )的私人檔中,也曾發見過本文的一份原稿,賽潤納曾把這封信託付她一個密友保管,祂當時還想著能渡過那不祥的末次旅行,從擇斯科瑟蘆(Zsarskos Selo)安然回來。
親憂的朋友佛勒維亞:
你向我打聽你聽見關於本丟彼拉多和我本身的一些傳言,同時好似對於圍繞著我們的神秘,表示驚奇。所以請你讀閱我的這封信便可明瞭一切,至少也可給我一點慰藉。因為我是治死耶穌基督者的妻子啊。
現在我們是被逐到這座加利利山地的小城裏來了。我的丈夫經不起良心上的痛悔;我呢,受不了羅馬人和耶路撒冷聖城的譏誚,所以隱退到這山地裏來。就是這裏的孩童們對我們也都側目而視,輕蔑地走過我們,婦女們也緊握住蒙著臉面的紗帕,不看我們一眼,然而我還是相信,總有些地方,有些婦女能夠明瞭真情,好像耶穌的母親一樣的明瞭。
但是,我先要你追想我在納耳本( Narbonne )的童年時代。你大概會想起我還不到十五歲,就許配了本丟,以後就在以利瑞亞占著很尊榮的地位。在我們結婚之前,我與本丟並未見過一面,根本不曉得什麼叫愛情?更不曉得那種烈焰會在人類的胸懷裏面焚燒起來的。不錯,本丟倒很稱讚我的美麗,我卻曉得他重視我的財富。因為他野心非常之大,他也把愛情看作是微小的東西,只適用於婦女,因為本丟本來是一位哲學家呢!
雖然音樂吹手終夜地在我的新房前吹鬧,他們都不曉得我獨自躺在那裏,因為本丟推開我說:「我尋求真理,我尋求生命的真理」!他屢次睡中起身到他的書房中,天還不亮的時候,他使我獨守宴房,他竟與他的書記,靜靜地站在那裏,自言自語地問著「真理是什麼」?這樣過了整整數年,我才做了一個兒子母親的彼拉多夫人。從此我因孩子的快樂,才有了一種新的生活。
但是,佛勒維亞啊,只有愛情才能產生愛情和愛的完全形態,我的兒子彼羅長得非常美麗,笑起來明媚可愛,他一生下來的時候,奴僕們無不仰面看他!可惜這兒子的一只腳,生來就是枯幹的。後來,他練習能扶著一個很小的拐杖走路。本丟呢,卻一方面為著這個兒子不能當兵,衷心煩悶,一方面又因有了傅留他名的後人,使他的名姓可與羅馬共存,自覺慰心。
他的野心畢竟使他從事政治生涯了。蒙該撒的寵任,命他為猶太總督,這是將來升任埃及執政者的一個步驟,因此我們到了耶路撒冷來。再沒有其他一塊稅納給羅馬的大地,比這些黃沙擁抱著的紫色小山更為美麗的了。各家房頂上,都滿布著玫瑰芬芳的桃金孃,同時那些棕樹,比低婁斯地方的棕樹還可愛得多,長葉飄搖在多節的灰色橄欖樹或橘林中,並他們唱所羅門雅歌的深紅石榴樹上,真是美麗非凡啊。
在這一切之上,甚至可說高過我們羅馬宮廷的就是耶路撒冷莊嚴華麗的聖殿了。殿內獻祭的煙雲,常常籠罩著天空。我們到了耶路撒冷的時候,一切威儀和繁華,竟變成了我們的譏誚。希伯來人痛恨我們和我們的朝庭,他們指我們為「拜偶像的異教徒」!這些猶太人是一種好變亂的民族,性情極其頑固,他們分門結黨,不勝其數。但是在憎恨羅馬人的事上,卻都能萬眾一心,協和團結。
有些人相信彌賽亞顯現的時候已經到了,他要起來作王,推翻羅馬的政權。我們覺得希律一定在這事上暗暗的煽動他們,其實希律並沒有什麼謀反的企圖,不過他有一個表親,想著擠排爭奪本丟的職位,所以他竭力表示本丟不能治理這些人民。但希律能夠得勢,是因他原本是個漁夫出身,同時該撒也是一個漁夫,他們往來寫信都暢談他們打魚的勾當。我們呢,既保持均分希律的宮室,當然也十分感激他的。撒都該人譏誚怒罵希律說,他最愛討舞女的喜歡,和吃最好的宴席。本丟也受法利賽人的痛恨,因為他常為著真理的問題與他們爭辯。
本丟雖然人極其嚴肅,他對於判斷公事卻很正直。可是他從不會判斷他妻子心上的病痛。也不以我為一個忠實的僕人,加以信託。要不是為了我的孩子彼羅,單憑羅馬所給我們的燦爛榮華,並不成就我一點的安慰,我也早就在耶路撒冷寂寞死了。我的孩子成了我的愛,占了我生命的主要部份。他的一只腳雖然枯幹,但他卻很勇敢,早就棄掉他的拐杖掙扎試步了。本丟越來越愛這孩子,不時找來一些正骨匠,給他醫治。他會不加拒絕地忍受身上的一切痛苦。
就在這時候,我們認識了一位管會堂的名叫睚魯,本丟和他討論哲學的時候,我便坐在婦女座的那一邊,在那地方有一個水泉,我就同他的妻子撒羅米,一塊兒繡我的帕子。他們只有一個女兒,名叫司米低,剛剛十二歲,像耶路撒冷清晨到處開放的玫瑰一般可愛。
本丟舉手動腳地抗議睚魯的理論的時候,我很安靜地聽著撒羅米的講話。起先在我們家裏,以後多次在她家的屋頂上。她低聲給我題到有一位名叫耶穌的,是拿撒勒地方的一個木匠,他往來於猶太人中間醫治病人,潔淨了長大痲瘋的人,能叫啞吧說話,瞎子看見。現在呢,他已經叫一個瘸腿兒童完全跳躍起來!哦,佛勒維亞,一個瘸童能夠跳躍,這話對我是何等一個興奮!
很多別人像那些不信宗教的政治家,還有法利賽人,也都談論這位耶穌。希律告訴我們,這人會從一條魚口中取出了一塊銀餞納稅,說罷,希律笑個不止,引得旁人也都大笑一塲。以後他們又說,他在伯大尼使一個人從死裏復活了。從此耶路撒冷全城,都傳講起這位耶穌來了。但是他的講論中也未見過什麼神跡,不過他能用簡單的真理,醫治那些無知的腦經病而已。
撒羅米說:「耶穌說,你們要變成一個小孩子,纔能認識神」。但是本丟不准我們家裏的任何人接近耶穌,因為本丟頗有學問,他也不願意變成一個小孩子。有一次我求他准我去見耶穌,他拒絕我說:「是的,是的,我也曉得這耶穌會變水為酒,他也曾把幾個餅,幾條魚,變化多了使許多人吃飽,他也從許多人擁擠著的房裏忽然不見了,但是這些把戲,東方的魔術家也能做到。讓他給我表演一下,是怎麼行的,我也好照樣而行。我幾時會弄這些玩意兒,我也就可以相信他了。我所要的是真理,不是欺詐人的手段,守住你的身份吧!革老底浦克拉,你的身份很高,要知道你是一個羅馬官的夫人」啊!
我卻很可憐本丟,他掛慮的事情太多,形容非常的消瘦,他的事情煩惱。常常不容許他與我們同處。他也失去了生活的享受,整天抱著些羊皮卷乾燥到頭,我真看不出他前面的究竟是些什麼東西。許多聰明人都是這樣!佛勒維亞,你說是不是?
正當那年夏天,我們得了一種奇怪的病症,大概是因天熱而來的。這病特別消磨小孩子,使他們知覺遲鈍,像死了一樣,我的彼羅於是也痲痺呆僵了,他日益消瘦,而無血色,睡倒不能說話了。這麼一來,連本丟也著了忙,他打發善跑的人,到雅典,亞曆山大,到羅馬,各地去求藥方。但是孩子的軟弱日見加增。那時候我兒子的溫柔可愛,簡直不是世人能夠有的,我真戰驚起來了。不久睚魯和撒羅米二人的女兒也染了這病,而且很快的死去了!司米低死的那一天晚上,醫生也轉而離開了我兒的病牀走了!
彼拉多為了應付當時的政局整整躲在他的禁欲主義裏消磨時日,只留下我和彼羅的教師馬達,守著快要斷氣的彼羅。馬達是本丟的一個希臘奴僕。正在那時候他送進來一個牌子,是象牙或木制的薄版,古人以尖筆書寫其上。接過來一看,知道是睚魯送來的,上面寫著說:「耶穌要來醫治司米低,雖然死了,也不要緊,你把彼羅也帶來吧」。當時一陣微薄戰驚的光亮,忽然照到我的心上,因爲別的辦法都已用盡了,我的病兒末口氣幾乎要呼出去了,這位耶穌他能救我的兒子嗎!
我幾乎對自己的聲音,自己的胳臂和自己的身體,都失了控制,不知所從。馬達很輕快的去抱彼羅,我就跟著他靜靜地,急忙在破曉的晨光中出去,像一個影兒一樣。我不曉得耶穌有什麼大能,也不知馬達是耶穌的門徒,我們一到睚魯住的那條街上的時候,坐的車子再不能往前行走了,因為人非常之多。
馬達不願叫人認出我們來,所以我厚厚的蒙著臉,好像一個舉哀的人,這樣我才慢慢地從那些在外邊舉哀的人,和吹笛手並許多窮人中,還有那一幫跟從耶穌的漁夫,以及尋機會陷害耶穌於叛逆該撒之罪的法利賽人,和撒都該人中間擠過去了。
那些人不願帶我進到前庭,因為他們不要人看。但是,佛勒維亞,我已經走了那麼遠,竟沒有機會求耶穌救彼羅的命嗎?當時我在臺階上看見了睚魯。他用手一揮,人就讓開了一條路。可是當我走到臥室門口的時候,忽然又被擠退後了,我便再不能向前走一步,也不能再下去,只能站在那裏,等著被人擁擠,心裏真是焦急無狀。
我在濃厚的煙雲中,往停死人的房間看去,只見司米低躺在出殯的屍架上,面上非常蒼白,完全死透了。撒羅米屈著身子,坐在旁邊。許多人點著燭,人的臉面不知有多少。這時候我看見了耶穌!佛勒維亞,這時候我看見了他!我一看見,見他似乎非同常人,也不是一個形體,雖然他的臉面,他的雙手,他所穿的衣服,與四周圍的人一樣,可是他的風采,的確讓人有一種不能解釋的感覺,他簡直像愛的本身一般,充滿了可愛的一切。
滿屋子裏都被他豐富的愛所充滿了,我好像一個空瓶,被裝滿了寶貴的甘松香,自覺置身於耶穌深而且高,盛如洪濤一般的愛中,再也覺不著一點苦惱,只覺得完全是愛。
忽然間,我見睚魯伏身跪在耶穌面前呼叫:「主阿,我的女兒死了,求你只說話,她就要活了」!我的全身都震顫了,我整個的精神,都系在他的話上了,耶穌用手拉著司米低說:「起來」!
佛勒維亞,她真聽從了他!
她起來了,她睜眼看著我們大家,慢慢地她的臉上呈現出生命的活力,她注目看耶穌的臉面,然後伸開兩臂,呼出:「我媽呢」?
我未曾覺得自己已經跪在那裏,但是我忽然想起有被群衆踐踏的危險,在我四圍已有了呼叫的聲音,但是頂奇怪,歡呼的聲音衹有幾個,這都是睚魯家裏的人所發的。大多的呼聲,是從恨惡裏出來的。還有許多人發出嗤嗤侮蔑的聲音,我拼命的想各種法子,要到耶穌跟前,但是群眾竟把我擠下臺階去,同時推著我順潮而行,越來越遠,直到叫我失望而哭起來,我知道再不能求耶穌醫治彼羅了。
就這樣從那些因恨惡而呼喊的人中把我擠出來,那些法利賽人稱耶穌爲「褻瀆者,恨惡該撒的」。我不得已的退入一條被葫蘆遮蓋得好像小天棚的小胡同裹,在那裏我聽見一個呼聲:「母親,母親」,這個呼聲會永遠在我的耳中響著!
在那麼多的羣眾中,彼羅跳進我的雙臂之中,他竟成了堅固直立的一個孩子,沒有一點病了!叫我能不驚喜?是的,更叫人驚喜的,他再不拖著一只枯幹的腳了。我的彼羅,奔著,跳著,舞著,十分健好。他的腳跟他的臉面一般可愛,我的兒子彼羅!竟痊癒了!
我還沒有求著耶穌,他已經應允了,而且他所成全的,比我所求的更多。哦,佛勒維亞!
現在我必須奮力掙扎,把以後的事寫給你,我這些話很難說,雖然本丟為著彼羅得了痊癒非常高興,他很愛這個孩子;這孩子好像是新生的,兵士也都愛他,因為現在彼羅很會遊戲,也很高興快樂。本丟定該滿意了,但是他心上卻不這樣!
「這裏一定有虛偽處」!他說。「這人不過是一個木匠,並沒有念過書。我是有學問的人,我必須仔細的尋究這事,等我考察明白纔准你和彼羅再見這位耶穌」。
在他的疑惑中,但也潛伏著一種懼怕,也十分連接著他的野心。因為希律對他說:「小心這個拿撒勒人,他對我們有危險。他可能在這裏作王,我從他們內部的人得到了情報」。
彼拉多希望將來高陞到埃及作官,所以願意讓希律和該撒對他有良好的印像。那一個春天,我們就和希律一同馳往深海上消假,一直等到猶太人的逾越節近了才回來。每年一到這個大節期,以色列的各支派中,有許多的人都要聚集到耶路撒冷給神獻祭。
逾越節的前一天,本丟告訴我說:「命運的神和你的拿撒勒人耶穌過不去了,已經給了他一個身價,恐怕不到黃昏,他就要被交在祭司們的手中了」。
我的兒子彼羅馬上說:「爸爸,那麽你必定要救耶穌了」!彼羅說的這話,自然很容易使本丟立刻打發他和馬達到山間去了。因爲他不願意接受並看見孩子的主張,那一天他也竟不讓我與外邊的任何人談話,嚴厲地吩咐我留在女人的院子中,不得出入。他的臉上顯然憔悴,滿布了著兇暴和優柔寡斷的氣氛。
那夜,我不能入睡,耶穌的面目顯現,一直顯現在我的心中,聖殿裹末次吹角之後,我好像醒中作夢,十分清楚。看見了一個異象:
我看見在一座大山的旁邊,聚在那裏的都是耶穌所治好的孩子們,我兒彼羅和司米低也在那裏。還有許多許多其他的兒童。他們的父母都站在孩子們的旁邊,各等各級的人都有,都被耶穌的愛組成了一個大親族。還有一些心靈和身體得了耶穌醫治的人,並很多其他能享受他們所接受耶穌生命的人,也都聚集在那裏。
在這個大團契裏沒有一個閑懶無用的人,大家都在用手或心做各樣的工作,他們的臉和手都在發光,人人都是口唱甜歌,大家都很起勁地作工。因為各人都能各盡其才,表現了一種「新的民族」。無論老少,臉上部充滿著生命的活躍,因為他們都在耶穌的愛裏,好像小孩子一般既沒有懼怕,又沒有貪欲,全然大有榮耀,以致他們的榮光,好像不止的榮美,一頁一頁地在我的面前展開了。
在山的另一邊又有許多人,被漆黑的怒雲所包裹,被風吹動方向不定。那些人不像小孩子,看來都是些衰老的人,年紀老邁。他們所作的工都是為著自己,跑不出自私的圈子。他們彼此咒詛,追逐著虛榮權利。並在恐懼的痛苦中喊叫,怪聲刺耳,非常可怖,他們所受的痛苦,看來真是痛苦萬狀。
我的丈夫本丟這位哲學家也在他們中間!他伸著雙臂,懇求離他很遠的兒子彼羅轉面向他。他也向我這樣地呼喊。在這樣的異象中我就被驚醒了。
本丟是一個正人君子,也是一個學者。所以我動了憐憫,竟出了一身大汗。跑到他的臥室,呼叫說:「本丟,本丟,快相信耶穌,丟開你的哲學吧!像一個小孩子一般地相信耶穌吧」!
我的使女們大笑著譏誚我夜間的呼喊說:「總督在堂上呢!今晚有密判的事」。
這時候從城裹發出了巨大的吵雜聲,忽然間喊聲達天,我的心震顫得好像要從裏面滾出來;我聽見許多人的腳步聲,還有穿著鐵鞋的兵士,在市政廳前的大理石院內步行的聲音。
我急忙跑到本丟跟前,他坐在法庭之中,我拉開紫色的幕幔,看見了他。哦,佛勒維亞,我看見了耶穌!我兒彼羅的耶穌!他的雙手被綁著,繩子勒得深到肉裏,滿面血跡,他的身體受了這樣的苦,渾身挨了毒打,可是他的眼睛仍充滿著奇妙的愛。他很溫和地注視本丟。這時候本丟猶疑得像要發狂!
眾人在耶穌四圍擁擠得厲害,滿是兵丁、文士、法利賽人、醉漢、以及最下賤的那些烏合群眾。我沒有看見有任何朋友挨近著耶穌。他們在一個園子裏,從祭司手中把他帶來,用腳踢他,用手打他,弄得他們自己都也受了傷,耶穌反醫治了他們中間許多人。他們可怕的面目上,顯露出魔鬼的真面目。彼拉多猶柔寡判不知道該怎樣判決,因為他為著前途坦心,他不時向那些人發問。又向耶穌發問。本丟懼怕得容顏蒼白不知所從!
我聽見他又說:「你們要求我怎麼辦這個義人呢?他作了什麼惡事」?說了這話他又彎身,又說:「他沒有醫治過你們中間的一些人嗎」?這時候他也不看耶穌的面了。
他們的大祭司該亞法回答說:「我們要求處死這個人,因為他要在這裏自立為王,不要該撒了」。
本丟好像要故意延長時間,於是直接問耶穌說:「你是猶太人的王嗎」?耶穌深深地向本丟一看,一直看到本丟的內心裏面去,好像要暴露他的狡猾,哦,佛勒維亞,受創傷血染的基督那一看委實厲害!他雖在孤單沒有一個朋友的這當兒,他並不求本丟的幫助,反要想法子幫助那些審判他的惡人。
他說:「這話是你自己說的呢?還是別人告訴你論我的話呢」?
這時候在那瘋狂的暴亂中,只有耶穌仍然鎮靜地對本丟說:「我的國不屬這世界,我的國是深藏在人的裏面,和一切生在世上的人的心裏。我來是要在真理中把你們顯露出來」。
當時彼拉多把身體向前一傾,我心裏以為,現在,他要救耶穌了!但是眾人忽然喊叫說:「他是逆叛該撒的,誰作這人的朋友,就不是該撒的朋友」。那時我見恐懼好像一個實體抓住了本丟,以致他手臉,甚至他所穿的衣服,都忽然佈滿了疑難蒼白的色采,他左顧右望,看看衛隊,看看民眾,又看看祭司們,然後無精打架地像一個哲學家說:
「真理是什麼」?也不等回答就站起來了。
我在往市政廳去的走廊下,跪伏在本丟跟前。
我呼著說:「本丟,這位耶穌乃是受膏的耶穌,他是真神的兒子。再者,本丟阿,他又是我兒彼羅所愛的耶穌,就是他醫治了我們的兒子,萬不可在處死他的事上有分啊!我夜間在夢中爲他備極焦念,痛苦萬狀。為了你自己的安全,甚至為了在你以後這世上施行審判的人,在真理上豪無懼怕而施行審判的,為著我們的兒子,為著我——你的妻子革老底——本丟阿,我要求你救耶穌的命吧」!
但是本丟臉上汗流如雨,他不能決斷如何。他顫聲說這件事極其可怕,現在我像到了陰間,我不能制止祭司們的這種行動,他們在這裏的勢力很大。希律叫我處置這人,以他為眾人的鑒戒。不然他就要在該撒面前用壞話捏控我。再者這耶穌是不是真理,我也不敢決斷,因為我是研究哲學的人;必須把這事好好的研究一下。我心中本來輕視這人,因為他不過是一個木匠,可是……」他把雙手往開一伸,從深處呻吟說:「我覺著,我覺著……」。
這時候衛士前來,他們走得非常活潑輕快,因為他們找到一樁好玩的事,於是鞭打耶穌。各處都在喊叫說:「釘他十字架」。我走到外邊拘留犯人的院子,聽得鞭打他的聲音,在我昏倒之前,我親自看見,而且非常清楚,耶穌被綁在一根柱子上,站在他自己的血所成的血跡裏!我們的一個衛兵,浦瑞徒斯昔日一只壞手,曾經耶穌醫治好了,現在他竟用十足的力量來鞭打耶穌了!
以後他們又把一頂荊棘的冠冕,戴在他的頭上,又用強力向下推按,刺傷的眼睛都腫起來了。他們又用本丟的一件華服包起他來,本丟甚至在審判座上搖擺地坐立不安,說話像一個死人。
「我並查不出他有什麼罪」!於是他用一個銀色的盆子,把手洗了洗,同時又不斷的左想法子,右想法子要救耶穌,但是他們卻沒有開釋他。甚至連他們逾越節的一種慣例也不顧了,寧可要一個強盜,不要耶穌,這強盜名叫什麼,我已經忘記了,正當其時,有一個信差,拿著一個文卷,是用希律的官鈐封住的,裏面寫著:「今夜請將各犯速速處置好了,因爲我明天早晨,我要去羅馬,在該撒面前給你說好話。請閣下早起與我同行幾步,我發見了一條新的小溪,並許多好看的魚」。
那一天本丟竟和希律成了朋友,約定在該撒面前互為吹虛。
本丟向那些喊叫的暴民說:「我該怎樣辦呢」?他們齋聲說:「釘他十字架,你是該撒的朋友,釘他十字架」。於是他把耶穌交給了他們!
本丟未與希律去釣魚之前,先為十字架上寫了一個罪名「猶太人的王,拿撒勒人耶穌」。
哦,佛勒維亞,你是一個基督徒,用不著我告訴你以後的事。你曉得耶穌自身如何背著他的十字架到各各他山上去,受了極大的痛苦以至於死在十字架上。你也曉得他母親馬利亞站在他跟前,一直到他死了。她看著他的兒子,就是醫治了我兒彼羅,又被我丈夫定了死罪的耶穌。
本丟以後突患熱病,很久不省人事,我們的生活曾經過了許多可怕的事件。在我們的耶穌死的時候,天地震動,黑暗籠罩了我們。許多人甚至連我們的百夫長,都說:「這真是神的兒子」!
自從他把石頭從他的墓口輥開,在他的子民中間行走,與門徒共處之後,就有更多的人相信他了。他的門徒現在也親自醫治人的病,把祂的道理教訓別人。
現在雖然我的靈跪在祂面前為本丟代求,本丟總不能相信。只不斷的研究學問,看來真是卑劣可憐,這樣的災殃臨到他身上,我為這人——我的丈夫——痛心之至。他一次一次地受打擊,正像昔日耶穌受鞭打地一般。
彼羅從外面回來,聽見他父親把耶穌處死,馬上他就跌倒在地上死過去了!我也不希望他再活過來,因為我的兒子永不能饒恕他的父親,因為他愛耶穌愛到極點。
本丟本來為著懼怕希律把耶穌交給人釘十字架,現在希律竟私下在該撒面前反對本丟,乘機活動使他自己的表親被委派到耶路撒冷,排擠我們。本丟在羅馬國議會受了不公的審判和處分,因為有作假見證的陷害他。為了這個,他受了很大的苦,因為在他不公的審判耶穌以前,他是聞名正直的官員。這麼一來,他的名譽掃地,朋友也都星散了。他在羅馬所有的財產土地也被充公了,最後手中不名一文,生活淪入一個奴僕的境地,連他的一些圖書也都散失完盡了。
彼拉多悔恨至於咬牙,他看著我是他犯罪的一個證人。無論走到那裏,我們總覺得基督徒的眼睛,好像火一般向我們裏而燃燒,正如當年基督的那雙眼睛一樣。他們聚會的時候,常述說耶穌的生活,也常用一句話,永遠宣佈本丟的罪狀說:
「他在本丟彼拉多手下受害」!
本丟是一個學者,曉得這句話永遠活著,所以他被自己的學問出賣了!現在我們被逐到加利利的這座山巖上,我托猶方尼斯從這裏把這封信帶給你。
本丟已經貧病交加,身體軟弱。未了,他也變成了一個小孩子,我的希望就在他的軟弱上。哦,佛勒維亞,今後只要在往死路上每一個時辰都壓迫他的時候,他如止住知識學問上的一切疑惑,在基督的愛裏拋棄那一切,仍有希望蒙主的憐憫,得著醫治,好像從前我兒彼羅得醫治一樣。現在我盼望我這個因懼怕別人而定了耶穌死罪的丈夫,能夠在真神兒子的審判臺前獲得蒙恩宥,該是我何等的盼望。
你是禱告的人,請代為本丟禱告吧!
革老底浦克拉謹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