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恩典永远说不完

又一个不平凡的女人                            

                                                          ——赵妩娜 (二)                                         

                                                                                              何晓东记述

(六)儿子的长进

 

后来我们家里就开始有聚会,我儿子就帮助摆凳子。他已经很懂事,卖力地做这些事情。他在十二岁就重生得救了,在这个之前,他已经看到了神的爱,在他的身上,就懂得去爱人。有一次我看到他的日记,才知道有一件事,他经历到的。由于他的身体,仍然控制不住会动,所以就被安排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在他旁边的是个个子高大的老留级生。那个老留级生,功课很差。在考试的时候,就时常偷看我儿子的答案。我儿子就不给他看,他就挥拳打我儿子。我儿子在日记上写着说﹕「当时我心里很难过,想要哭泣。就想到“爱是恒久忍耐”“忍”是心上一把刀,所以是很痛苦的,要忍耐。这个同学不知道神的律法,但是我要为他祷告。」这件事我并不知道,看见他的日记后,才晓得的。他对我说﹕「妈妈,你能不能把哥林多前书第十三章,抄五十份给我,我好送给每个同学一份。」我就用复写纸,抄了哥林多前书十三章,四到八节,他就给同学们每个人一张也给老师一张。老师也觉得他很乖,就禁止同学再去欺侮他。他虽然身体上有残疾,但心理上却比任何人都健全。

 

 

(七)读神学

 

在我蒙恩得救几年后,就在单位里面传福音。但是我总有一个错误的观念,就是传福音和事奉神,只是牧师和传道人的事。我只是个普通的平信徒,不够资格做

。可是我总觉得,不要将我那宝贵的时间,都放在赚钱上和世界上。就想要去传福音,成为传道人。但是必须要去读神学,那时中国只有金陵神学院。可是却有年龄的限制,必须在三十岁以内。我信主时已经是三十六岁了,不能去读神学。我看到单位里有很多的人,还在痛苦当中。神改变了我的家,和我的儿子。我心里就满被恩感,一心想要服事神,来回报祂的恩典。却不知道该如何来回报,以为一定要去读神学。上海的华东神学院,刚开始创办,一九八五年在招生的时候,不限年龄。我们教会的牧师,拿来报名单问我,要不要去投考。我就说我要,那时候我认为做传道人,是很光荣的,希望毕业之后能当牧师。就有一位属灵的长者来对我说﹕「赵姐妹,你要服事神,不一定要去读神学呀。」我不懂,还以为他是在泼我冷水。读神学是一件好事,神也知道我一片想要服事祂的心,许可我去走这么一条弯路。我就去对我的丈夫说,他说﹕「好哇,你去吧,我支持你。」我说﹕「读神学,我就得辞去工作。」丈夫说﹕「没有问题,我赚的钱,反正够我们一家三口人生活就行了。」于是我就去报名,在那许多报名的人中,我的年龄是最大。而我离开学校,差不多已经有二十年了。我居然还金榜题名。而且六十多个考生,只取五名,我是其中的一个。可是进入神学院之后,看到神学院的一些事情,就令我大吃一惊。我一心想要在神的话语上能生根建造,向神去学的,将来好在神的家里,服事弟兄姐妹们。一到神学院里面,整天开的课,大部份都是英文,政治和经济,很使我起反感。我就对学院的老师说﹕「我是来读神学的,不是读普通的大学。为什么不读属天的学问,仍然读那世界上的事?」老师就说我思想太狭窄了,不该有这样的想法。

 

 

 

 

(八)前面的路

 

    经过一些同学们的介绍,我有机会去参加上海的家庭教会。听到一些有名望,过去受过逼迫神的仆人们讲道,使我得到不少的帮助。但是我仍然是很软弱,还有自己的私心和杂念。使我不能很快地走上神所喜悦的道路。就在我读神学第三年的时候

,临到我一些事情,使我经历了一个圣灵的更新。同学们读到由海外流传进来的一些属灵的书,其中有讲到圣灵全能的工作。我也在看,可是基本上,我还是活在理性当中,在知识上追求,没有活在圣灵里面。学院老师都是讲新派(不信派)的东西。慢慢地使我的信心,就离神越来越远了。但是神却保守了我,在快要毕业的时候,经历到一番很厉害的挣扎。我在考虑我自己的前途,毕业以后,去做神学院的老师呢,还是去金陵神学院深造,读研究科?我就一直在这些问题上面徘徊。我丈夫这时候,也已经迁到了上海。他对这方面也不明白,他的意见是说﹕「你怎么知道不是神的旨意去那么做呢?正是因为这样,你们这些爱主的人,才一定要进入到高层社会里面去,改变那些教会里的世俗情况。」他的话也有道理,可是我知道我丈夫也有私心。他是希望我能留在上海,舒舒服服地服事神,在「天风」杂志里面做一些高位上的工作。神就保守我,使我能经历到一次生命上极大的更新。

       在华东神学院三年来,我一直是在接受一个异端的神学教育,我便写了一篇文章,题目叫「老底嘉教会和今日的中国教会」讲到神学院,和上海一般大教会的真实情况,就算是我的毕业论文。我的一个同学看了之后,就对我说﹕「大姐啊,你这篇文章缴上去,可要“犯上”了!」我知道是神所要我写的,被她这么一说,我就害怕起来。是不是我血气用事?就没有把握起来。那时候我听说有两个人,有被圣灵充满的经历。被圣灵充满会有什么样的表现?我们就一直在讨论。有人说,圣灵充满会笑,有人说会哭,有人说会说方言,我什么都不懂。那两个被圣灵充满的同学,我看他们都很稳重,并没有什么狂热的行动。老师的教导是说,都是那些无知无识的人,陷入一种宗教狂热里面,才会那么乱叫乱喊。所以我就不敢去追求,也不想去追求。但是看那两个同学,都是很正常的人,就很羡慕。尤其是中国名布道家宋尚节博士,他为人祷告,就有很多的人,疾病都得着医治。有些人是被抬进来的,有些是架着拐杖来的。在聚会中,神都医治了他们。就把拐杖丢掉,拐杖和担架堆得和山一样高。我是相信圣经里面有人能做这样的事的,但是却不能相信,现代的人也会做这个。那时候王明道先生在上海,他过去和宋尚节博士是知交,宋尚节博士的丧礼是他主持的。我就去问他﹕「王爷爷,宋博士所行的神迹,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他说,怎么会是假的呢?我说﹕「我相信只有在圣经里面,耶稣和使徒们才能做。今天二十世纪里也有人能吗?」他说当然有。王先生就告诉我,他本人的经历。那时候他还很年轻,信心很大。有一次一个患血吸虫病的人被抬到他教会里来,他就为那个人祷告。病人的腿和身体都是浮肿的,当时就立刻好了,他就很高兴。可是第二次,又有一个人,也是患了绝症,被抬到他那里。他满有信心地为那个人祷告,可是过没几天,那个人就死了。以后王先生就认为神没有给他医病的恩赐,就不再为病人祷告了。神用他是在文字工作,和话语教导上面。

 

 

 

 

(九)圣灵充满,山区传道

 

    有一天午饭后,我们又在宿舍里,谈论圣灵充满的问题,谈来谈去都没有一个结论。突然之间,我就听见有一个声音在对我说﹕「去祷告。」我不知道是谁在和我讲话,但是这个声音很清楚,我就没有理会。这个声音又在对我说﹕「去祷告。」我就在房间里待不住了,便往我寝室里跑。临走之前就对同学们说﹕「快点抓几分钟去睡午觉吧,好有精神听课。」我回去朝床上躺下,这声音又在对我说﹕「祷告。」我就从床上爬起来跪下说﹕「主啊,是你吗?」在我身上就发生一件奇妙的事。由我头顶直到脚心,有一股热流通过,不是麻木的感觉,我舌头就卷着,说出我所听不懂的话来,并且还格格地笑个不停。我没有看见别人圣灵充满是怎么样的,也没有人教导过我什么,完全是神自己在工作。我在说的时候,就被那喜乐的灵所充满。这时候有脚步声由外面传来,我想若有人进来,会不会以为我在发神经呢?我正在想的时候,方言就停止了。这是在一九八八年的五月二十三日,中午十二点四十五分,我就把它记下来。我很清楚地知道,是神所给我的答复。这一次就好像神的灵,摸着了我的灵。使我确确实实地知道,神在我的生命当中,是那么地真实,祂对我的保守和看顾是那么地实在,我一点也不会怀疑了。我就不贪图那高地位和高薪的职业,把我的行李都托运到江西去,要在那里传道。上海有很多的大礼拜堂,都请我去工作。神学院也将会留下我当老师的,因为我是学生会的主席,很有可能会被留下任教的。我把这些的路,都一一地断绝了,要去服事神的家,到那偏僻遥远的山区去传道。当初我也没有考虑到,我丈夫会怎么想,就这样地开始了我事奉的道路。

 

 

 

(十)由江西回上海

 

我在一九八八年神学毕业后,神就带领我在江西的山区里面,工作了两年,我真的看到神是怎样地看顾我,使我有很多的学习。我在江西跑了好几个地方,也建立了好几个聚会点。香港有一个刊物叫「桥」,他们曾派记者来访问过我。因为我所走的路,和一般的神学毕业生不同。他们在一九八九年有一期,就登载我在江西的工作情况。我完全是凭信心仰望神,到处都有那医病赶鬼的神迹发生。我那时是在「三自会」工作,他们说我给教会惹出不少的麻烦,就不许我继续留在那边。我就带着一颗受伤的心离开这也是神一个新的安排

两年以后,神又带我回上海来。和神学院的一些年老的弟兄们,一起来编一本工具书,「经文汇编」。使不懂得希腊原文的人,可以查考希腊原文的原意。全本圣经是用希伯来文,亚兰文,和希腊文写成的。现在所用的和合本圣经,是在一九一九年翻译的。翻得很好,但是里面的文字语言,在不同的更新之下,所以才会有那不同的新译本出来。因此在读这本古老的和合本圣经,就有一些不容易了解的地方。如果能有一本「经文汇编」看原文是怎么说的,就会有很大的帮助。以后我就和上海的弟兄姐妹们在一起服事神。

 

 

(十一)福音单张和年历

 

    现在我主要的服事是在文字上,我总觉得每一个基督徒,都应该在服事上有份。不只是传道,还有很多其它的事情可以做。就像一些的文字工作,可以辅助弟兄姐妹们来做。我们就制作一些福音单张,有些残腿的人,可以在家里用复写纸,写下传福音的文字,到公园里去分发。改革开放后,就使用现代化的印刷术,帮助我们更有效地传福音。我看到有些生意人在马路上散发广告,为什么我们不能像他们一样,在马路上,和公共场所,邮箱里面,分发福音单张呢?后来这工作就越做越大,在一九九七年,我们就印了三百万份单张,还有圣经的年历。一面传福音,一面还带给人新年的祝福。三百万分寄到各省份去,结果就出了事情。

 

 

(十二)被捕入狱

 

公安局莫明其妙地查到我这里来,我就被捕入狱,受了三年的监禁。这是神的恩典,我是真正地读了三年的神学。我在华东神学院,一共读了三年。还要回炉一年,我没有去读。在这三年里面,第一年是向神学,第二年是向人学,第三年是向世界学。第一年,同学们能彼此相爱,和协地在一起生活,读经祷告,都很努力。第二年,课程的压力,越来越大。英文课占去大部份时间,还有政治,经济,哲学,都要修。同学们为了讨老师的喜欢,就开始搞人际关系。到了第三年,快要毕业了,就考虑将来就业的问题。最好是留在上海,去读研究科,将来好坐在高位上。一脑子的属世想法,忘记当初来是要服事神的,所以是在向世界学。神就又给我三年,进入那真正的神学院里。感谢主在这三年的监狱生活里面,使我能真正地感觉到神的同在。我知道我是个软弱的人,若不是神帮助我,这三年我是过不去的。因为那时候,试探和诱惑很大。他们只要我肯承认,我是有违法行为,就可以不判我。可是我怎么能承认我是违法的呢?我是按着主的教导﹕「你们要传福音给万民听。」我是受了命令去做这事的,并没有做错。我就问他们根据法律我错在什么地方?他们又说不出来。既然是说不出来,我就没有违法了,不能承认我是犯罪的。他们就为了要面子,想到监狱里的生活会很苦,我一定是受不了,会妥协的。我又问他们,既然我是非法,为什么不把我交到文保部去处理,要政保来管?他们也没有正式的理由,就一直在躲开我。后来他们便判我三年劳教,我很不服,就提起上诉,我有很多的理由。判决书上说,我大量散发宗教宣传品,这就是我的罪行,又说我扰乱社会秩序。我举出两个例子,有一次我在公交车上,看见乘客和卖票员吵起架来。我便过去送福音单张给他们,劝他们和睦。一场争吵就平息下来了,我是在扰乱社会秩序,还是在维持社会秩序?我再举另外一个例子,中国年三十,我没有和家人一起过年,而到肿瘤医院去。他们说我扰乱他们,我从来没有扰乱他们。我总是按照医院的规矩。那天医务人员都放假回家,病人是些来自外地,病情严重的。我去把神的爱带给他们,我所做的事情和政府领导人员是一样的。为什么他们受到赞扬,我却要坐牢呢?在法律面前,人人都应当是平等的。这样做是公平的吗?我就写了上诉书,他们就问我﹕「你为什么不早说,你做了这些事呢?」我说﹕「在我们基督徒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是因为你们说我扰乱社会,我才说的。」法院说我可以告公安局,当时我有点血气上升,真想那么做。圣灵在我里面引导,使我想起哥林多前书里面,有关诉讼的事。不要去控告那些不信的人,自有神去审判他们。若是神不许可,他们也不能陷害我。神若许可,我就该顺服。我是个基督徒,被人告是没有办法,决不可以去告别人的。我不应该改变身份,由被告而变成原告。主耶稣也是被告的,他也没有改成原告,于是我决定不去告。

这三年来,我真的是在上神学课程。由神的引导,我一次一次地,经过死阴的幽谷,让我经历到死和活。几乎是没有路走了,神都把我带过去。我真正地体会到,行走天路时不可缺少的那重要一站。他们要逮捕我,不止是这一次,有很多次都被我逃过了。这次是因为我儿子不够谨慎,当印刷所那边出了问题时,我已经望风而遁。但是公安局的人也很聪明,他们冒充弟兄到我家去,说是黑龙江来的弟兄,要一点书。我儿子没有防备,告诉他们我在亲戚家里,才拿到我的。其实这也是神的允许,因为在以前都被我逃脱掉了。有一次,我们在聚会时,公安局的人已经到门口了。门口放有不少双鞋子,他们都没有看见就走了。那时我们正在培训,有很多的人在那里知道他们等一下还要再来,我们就全部都转移到别处去了。

三年当中在监狱里,我写了很多的文章,将一切我所看到的实际情,都无保留地写出来,这是神要我在里面做的事。我被和那些吸毒的人,关在一起。使我能接触到一千多个吸毒的女人,和她们同吃,同住,同劳动,知道她们心中的痛苦。神就要我来服事这些吸毒的人,帮助她们靠福音来戒毒。所以我目前就是在做这样的工作,使那些吸毒的,和心里有问题的人,用神的道来改变她们。

 

 

(十三)儿子也当传道

 

当公安局的人来抄我家的时候,房里被翻得天翻地覆。我的儿子年纪虽小,但却很勇敢的对他们说﹕「我奉主耶稣基督的名,不许你们把神家里的东西搬走。」他们就真的给我儿子留下一些的圣经和诗歌本。公安局的人非但没有发怒,反觉得好笑。我们那里的派出所所长,对我说﹕「你是怎么教养你的孩子的?把他教得那么好?」他们本来还要搬走我的那架风琴,我的儿子又不许他们拿。神的灵在他的身上有这特殊的权柄。

我的儿子的病虽然是已经好了,但是现在讲起话来,还是不怎么清楚,只有我才听得懂。他的样子也不正常,但是神却与他同在。有一次,我带他去聚会。我在讲那个专题「耶稣再来」,有个姐妹就要我作见证。我就把我儿子叫上去,让他来说由我来翻译。他就讲拉撒路生命上的五部曲,拉撒路死了臭了,又复活了,由坟墓里出来。就是那约翰福音十一章中的五部曲。再讲到他自己,和拉撒路的经历也差不多。圣经中有两个拉撒路,一个是那死而复活的拉撒路,也是他自己,他的呼吸也曾停止过。一个就是那在亚伯拉罕怀里的拉撒路,也是他。他很感恩,完全接受神所给他的形像,认为神所给他乃是最好的。我儿子今天在外表上却越来越好看了,讲起话来也比过去更清楚,有很多人都能听得懂。神却能用他软弱的地方,就如哥林多前书第一章上说,神拣选的是愚拙的,为要叫那聪明的羞愧。那天,他作见证的时候,全场有一千多的人,个个都受感动。在神的面前流泪悔改,深深的感到羞愧。这么一个残疾的孩子,看来一点用处都没有,神还能用他,我还有什么理由,不被神所用呢?

当我在监狱里的时候,他一个人竟然单枪匹马,跑到西藏拉萨去传道。如我还在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肯放他去的。当他由拉萨回来的时候,我不敢相信,这样一个连话都说不清处的孩子,竟能翻过万丈的唐古拉山。我们有一位姐妹,是回教维吾尔族的人。她信了耶稣之后,和我们家一直是很密切。我儿子过去常常说,他对去西藏传福音有负担,就约那位姐妹一起去西藏传道。我丈夫给他一千元,他就藏在袜子里。就买了车票上火车,由上海先到西宁,由西宁到格尔木。到了西宁,就打电话找那位姐妹,却发现西宁的电话号码改了,打不通,就只有一个人闯到西藏去。那位姐妹曾告诉过他,翻过唐古拉山,会有很多的困难。有高原反应,会流鼻血的。但是我儿子却不顾一的困难就是要去。他背着一大包的福音单张,在路上走了一个多月。没有吃过一顿饭馆里的饭,和住过一天的旅馆。在车上和车站上,都是睡在睡袋里面。由西宁到唐古拉山,现在已经有了铁路。那时候要坐汽车,万一他要下来大便,来不及赶上车子,在这几千里毫无人烟的地方,岂不要被那野狼叼走了吗?他就背着这些单张,终于是到了西藏,后来是从四川绕道回来的。

我儿子现在全时间在传道,和我一样。在计算机上服事神,他虽然在讲话上有困难,可是打起字来却很快速。他把他那一身蒙恩的经历,全都打下来。我看了之后,都目瞪口呆。神在他身上,有那么大的作为。他所想的一切,都是神给他的。所以神在我家的恩典,是永远述说不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