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事主历程——杨彼得的见证
我原名叫杨维武,信了耶稣之后改名为杨彼得。我是江苏省宝应县人,一九五四年,五月三十日,出生在一个不信神的家庭中。新中国成立之后,我就在社会主义,和共产党的教育底下,当了少年先锋队,共青团员。这也不是什么信仰上的追求,只不过是个政治目标而已。
我从小天性顽皮,常与同学们打架。在学校所学的那些道德礼信,都不在我的头脑里面。在我十二岁时,文化大革命开始,我也当了红小兵。在一次的打斗中,我的后脑受到严重的碰撞。当时不省人事,后来就没有去管它。却为今后,遗留了严重的病根隐患。
在三年的天然灾害时期,为了生存而去抢夺食物。在文革期间,为了革命正义,而不惜以暴力去批判他人。对革命领袖的追随,和革命本意的理解。由感性的激情,而升级到理性的崇拜。把我们这些青少年,推向了革命的最前方,是我一生中最狂热的时代。
就在那几年期间,我的双手忽然不由自主地在抖动。晚上睡觉时在抽筋,不能控制。母亲带我到医院去检查,诊断出来是「癫痫夜发症」。用药物来治疗,给我的精神上带来了很大的压力。这个病经常地发作,给肉体上也带来很大的痛苦。
十七岁的我走出了校门,步入社会。隐瞒病情,分配进入「上海灯泡厂」工作,工作是吹电灯泡。我是在当学徒期间,才把心慢慢地收回来的。虽然政治运动,仍然在进行,但良知清醒地让我认识到这场的悲剧:五十年代是人爱人,六十年代是人帮人,七十年代是人整人。
我在工作技能上,不断地学习。技术要领的掌握上,让我的生产量,大幅地上升。先后被评为「基干民兵」,「优秀团员」等荣誉的称号。可是那两手发抖的症状,使我不得不离开我那两年来心爱的工作,而调换到其他的部门。
由于受到那「癫痫夜发症」的影响,睡眠的时间就很短,身体虚弱。母亲就送我到全国著名神经科的「华山医院」,医治我的手抖毛病和癫痫病。在住院的治疗过程中,病情却不断地恶化,甚至于全身都瘫痪了,舌头下垂。行走和言语表达的功能丧失,变成了一个有思维意识的植物人。我个人的病例,在「华山医院」是史无前例的。因此院方就组成个医疗小组,来研究我这个病例,却始终研究不出一个所以然来,被列为中国第一个无法治疗的病症。经过十一个月的治疗,院方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之下,对我下了这么的一个决定。对人生绝望的我和那失落无助的母亲,只好殃殃地回到家里。
因我不能说话,不能行动,生活照应的重担,就很自然地落到我父母的肩上。看见他们日夜的操劳,母亲经常地黯然泪下,我心疼他们,可是又能怎么样。我的眼睛甚至于都不敢再睁开,免得看见眼前那现实凄惨的景况。我家兄弟姐妹五个人,我是老二。长时间靠他人照料,兄弟姐妹和亲友们,都逐渐的离开我。我的生活空间,也就局限在那么一间的小屋子里。身体紧贴在床板上,偶而到户外去晒晒太阳,呼吸一点新鲜空气。才感到心情上有一点的轻松,无恐惧和惊慌。我珍惜生命,渴望生命。但那命运的决择,就这样地带领我,和审判我。我望着太阳,欲哭无泪,欲言无声,两眼直盯盯地望着上面的青天。
我们家庭,祖藉是在苏北,当地盛行拜佛。传统的观念,家有不幸就拜佛烧香,以求佛主保平安。父母原来是不信神的,就不管迷信不迷信而抓住这根救命草。寺院庙宇去了不少次,烧香拜佛。可是由轰轰烈烈的开始,却怨声载道地结束。母亲则心犹未甘,去借用民间秘方,花样繁多,什么古古怪怪的法子都用过了,却不见效。
在那实在没有路走的时候,神的恩典就临到了我。有一次,我的姨父娘舅带我去洗澡。遇见一个青年的基督徒弟兄,看到我如此的不便,就主动地上前来,帮助我洗澡,一面向我们传讲耶稣和十字架的救恩。我听得很入神,只要是多一条路,总是好的。他告诉我们,耶稣基督是一位好医生。母亲就顿时兴奋起来了,因为听说这位医生能医治我的病。此后那个青年人就时常来到我家里,并带来一本圣经说﹕「这是神的话语,也是医治你的良药。你要带着心灵去领受这医治的药方。」他一直不断地来看我,令我深深地受了感动。长年的疾病缠身,亲友的远离,在这暗无天日的生活中,只见父母不见他人,这位青年却与我素昧生平,为什么?因为他是个相信耶稣的人,有着神所赐的爱。
不久,这位弟兄就来告诉我的母亲,在一九七九年的九月二日,上海西藏中路的「沐恩堂」,也就是从前的「慕尔堂」,自文革以来第一次复堂,举行感恩礼拜,请我们去参加。那天清早,母亲推着轮椅,带我来到「沐恩堂」。这是我生平头一次,进入一间基督教的礼拜堂。看见大厅壮观宏伟,屋顶高而不可及,尽表现出西方建筑艺术的优美。教堂内坐着许多年迈的老年人,保持着异常的肃穆和安静。当那音乐响起时,悠扬的乐曲,有如天外之音,令人陶醉。大家齐声歌唱,那些老年人,无比地激动与兴奋,将那深埋在内心多年对神的敬畏和赞美,都表达在歌唱之中。看到他们如此的喜乐,平安的意念,也自然地进入我心。
当时的讲道,我都记得很清楚。戚庆才牧师讲的是约翰福音三章十六节,「神爱世人,甚至将祂的独生子,赐给他们。叫一切信他的,不至灭亡,反得永生。」这篇的讲道,恰如其份地验证在神的大爱大能的带领下,让祂的儿女们,经历了这场十年浩劫,而不至迷失。软弱的得以刚强,跌倒的的得以站立。这些神的老仆人,经过了排挤,逼迫,和死亡的旷野,得以进入那迦南美地。这就是“主是道路,真理,生命”。又讲到爱,生命的意义和目的。这些话都强烈地震撼着我,感召着我。使我明白,我这个无用的罪人,在神的眼中是何等的宝贵。此时此刻,无用的我在基督里,能成为他有用的器皿。我的母亲被感动得泪流满面。是的,主耶稣,他不但是最好的医生,更是那世人生命的救赎主。他为我和我的家人,打开了心门,卸下了沉重的包袱。
聚会结束后,在教堂内外,信徒们彼此问候主内平安。我的特殊病状,吸引很多的老年人来,关心地询问我。使得母亲应接不暇,和他们互留地址。当天在戚牧师的引导下,我们母子二人,就做了决志的祷告,这样我们就都信了主,成为基督徒。从此,我就得到信心和力量。使我认识了这一位真神,祂带领我走向另一条光明的道路。
我每天清晨起来,和晚上睡觉之前,都必须向神祷告。神加添我的力量,生活美好,是化装在苦难之中的。我不能看圣经,母亲也不识字,这是一个很艰难的功课。每一个礼拜天的讲道,是我们神话语唯一的供应。母亲就开始参加「扫盲班」,以一笔一划,来学认汉字,这对一个五十岁的女人来说,是很不容易的。我希望有天使会环绕在我的四周,我在急难中求告主,祂就应允我。
有一次礼拜结束后,那些关心我的弟兄姐妹们,来到我身旁,同心合意地为我祷告。求神医治我,让我这个瘫子能重新再能够站起来。母亲将我那长久的祷告,转告给一位老姐妹。神奇妙的安排,几天后,弟兄姐妹,来到我家中,帮助我们打扫清洁,为我擦身洗衣。并决定每周二,在我家里有聚会,让我能学习,来接受神的话语。感谢主,我那久而未言的口,竟模糊不清地说起话来了!大家和我都大吃一惊,神是垂听祷告的神,祂顾念祂的儿女。我们立刻高呼哈利路亚,赞美主!我要用神所赐的力量,来装备自己,使我能成为合乎主心意的器皿,为主做那美好的见证。
弟兄姐妹们的探望,使我的家里热闹起来了。这也是神的保守和祝福,我们的「喜乐团契」吸引着弄堂里的左邻右舍,都来参加我们的聚会查经,家里就挤满了人。感谢主,那些邻居们,过去对我一向都很漠视,现在却来热心地照顾我。同时我经过了身体的活动和锻练,重新学走路。
五年多来一直躺卧在病床上,行走的机能已经丧失了。肌肉和神经功能,是否能恢复,是个很大的问题。我的身体又高又大,起立动作,都需要有两个人左右来支架着。经过母亲和弟兄姐妹们不住的祷告,从刚开始学习走路时,不知不觉地到了四年后的知觉恢复。在我的身体上彰显出神的怜悯和大能。我的言语表达功能也在恢复,讲起话来虽是结结巴巴地,可是赞美祷告却是很流畅。我的这个史无前例的神经疾病,在世人看来是无可救药的情况之下,神却医治了我,重获新生。不但是肉体的疾病,得着医治,心灵也得着医治和更新。
我每天不断地在锻练走路,要独立行走,不要用手扶着墙壁。在清晨的时候,开口背诵圣经经文,用灵粮来喂养自己。这种痛苦的人生经历,在基督里是神给我的试炼功课。靠着祂所给我的力量,我取得了良好的成绩,过着在地如在天的喜乐生活。
在一九八五年初,一位不相识的姐妹来看我。她为我祷告,用一种我所听不懂的语言。后来才知道,是圣灵感动所说的方言。她告诉我说﹕「你还有隐藏的罪。」起初我很不以为然,我的罪不是已经都认过了吗?但通过了这位姐妹的提示,我才发现,我过去在称呼方面,对我的父母很不尊敬。我们苏北人,都有一个不好的传统习惯,就是将自己的父母,都称之为老头子,老太婆的,大家也就不当它是一回事了。可是对基督徒来说,就是对父母的一种不尊敬的表示。等于是不孝父母,犯了十条诫命。难怪我的身体恢复得这样慢。于是我就向主认这个罪,改称父母为爸爸妈妈。可是我已经这样地叫他们有几十年了,一时也很难改正得过来,就祷告求主来帮助。想到主对罪严格到一个地步,连这一点小地方,都不肯放过的。我的这些美好的见证,在「沐恩堂」都与众弟兄姐妹们,共同分享过。
后来我的身体就一天天地强壮起来了,轻微的手抖,还是有的。就如保罗身上的那一根刺一样,以免我骄傲而忘记主。父母看到我的现状,便筹算起我的工作,我也希望能重回到我工作的岗位上去。父母就与那灯泡工厂的领导多次的申请和交谈。厂领导却不相信这个事实,他们就只有去「华山医院」,取得一个证明。院方所给的结论是,我的神经疾病,已经是基本根治了。虽然带有轻微的手抖,但具有工作能力,适宜从事轻体力的劳动。厂领导这才决定让我回到厂里去工作,只是把我调换到清洁工的新岗位上。在一年的试工期间,累计病时假日,不得超过十五天,发生任何原因所造成的事故,也俱与厂方无关。
就在一九八六年的四月,我第一天去试工。母亲亲自送我到厂门口,我再次回到工厂里。厂内一切都没有改变,改变的却是我自己。十年期间,主耶稣基督,在我身上的雕琢,将一个新生命放在我的里面。走上那打扫的清洁工作岗位上,我也热爱它。这是神的恩典,我能为改善厂内的卫生环境,而歌颂赞美神。就如同主亲手洁净我们的内心,和宝血遮盖我们的污秽。
母亲早晚两次地接送我这么一个三十二岁的儿子,像照顾小孩子一样,就怕我会在路上发生意外。一个星期后,凭着信心,我开始一个人独自去上班。可是也遭遇到许多的困难,和发生过意外。就如在上班的路途中,须经过一座苏州河的路桥。上下台阶对我是个最大的障碍。我一紧张,手脚就会慌乱。由上滚到下,身上伤痕累累。严重的几次,头部碰开了,在医院缝了几针。又怕病假过长,而停止试工。在主的保守之下,第二天,我戴上帽子,仍然去上班。那些十年车间的同志们,都不敢相信,我仍然活着。于是我就开始向人传讲福音,效果很好。也在街头上,向那些过路的同事们,传讲天国的信息,让这些失丧的灵魂,能得着救赎。但很自然地,那些人在多年的无神论教育影响之下,多半是嗤之以鼻,笑我是个不正常的人。
在我的工厂里,女工占多数。上班午餐,我都是自带饭盒,在食堂就餐。有些女工就和我开顽笑,在我谢饭祷告时,将我的饭盒收藏起来。待我睁开眼睛时,我就明白了。我要忍耐,不能发脾气,否则神的名会受到亏损。只是漠然一笑,而拿着饭票,去另买一份饭食。再次做谢饭祷告,睁开眼睛时,我那自带的午餐又被送回来了。次数多了,我也就不再去买饭,一直地祷告下去。那些开顽笑的女工们,不好意思地说﹕「彼得同志,请不要见怪。我们是跟你开顽笑的,请愿谅。」一年的试工,我终于是通过了。荣耀归于主,在主的教导之下,我的生命就不断地长进。在工作的单位上,也表现得勤勤恳恳,任劳任怨。
一九九六年,工厂由于业务不景气,我就不得不下岗(被裁员)。但是我却是非常之平安喜乐,主的道路就是我的方向。我决誓要跟随主,将身体献上当作活祭,做那全时间传福音的工作。背起福音的背包,在那江苏省一带地方,传福音和布道,连我自己的家乡宝应县,也去过。
在事奉主的道路上,主在这方面,给予我特别的启示和恩赐。因为我不可能去进神学院受造就。我也常到医院去,向病人们传扬福音。因为只有那经历过患病痛苦的人,才能理解和体贴那些患病者的痛苦和需要。病房中的病人,大家都在一起,是社会上的一个缩影,还有他们的家属,也是出于那不同的背景,身份,和文化,因而对接受耶稣基督福音的态度上,表现各有不同。到医院病房前,先要祷告,就如同羊进入狼群。求主赐给我智慧,灵巧如蛇。我有时被医院的保卫询问,在异地传福音时,也曾被那里公安机关扣留过。但主都让我平平安安地度过去。我常常将我患病得医治的见证,讲给病人们听。他们都很受感动,信的人也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