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   Sarah Overturf

牠是一只短毛的、黑色小猎狗，有一双敏捷的眼睛和金色的眉毛。我的丈夫把牠抱起来递给我。我对牠一见钟情。

小狗刚来到我家时，我和丈夫结婚还不到六个月，正处在新婚的喜悦中，我们发誓每天都要说“我爱你”和彼此祷告。看到信封上写着“先生和夫人”的字样就高兴，日间惊喜的电话让人脸红。我们也为家里多添一员而兴奋。

我们开始训练牠，把牠看作我们新生的孩子一样。我们教牠基本命令，带牠散步，给牠买时髦的新玩具。我们给牠取名以赛亚——对小狗来说是一个高贵的名字。

当然，养一只小狗会遇到挑战。以赛亚孤单的叫声使我们于心不忍，牠不守规矩使我们恼火，牠随便乱咬使我们生气。牠认为我们的床该属于牠，还因着我们离开牠而“惩罚”我们，撞翻垃圾桶，把垃圾撒得满地都是。但不管如何，我们还是爱牠。

除了面对以赛亚的挑战外，我们还要调整俩个人之间的紧张关系，以使我们能共同生活。“你总是那样剔牙缝吗？”“你不会真的穿那件衣服，是吗？”“把这团黏糊糊的抹布放在水槽中干什么?”有很多地方会使人生气。有几次晚上，在日落后我们还在生气，因为我们沟通不顺利，一直到我们想起要为彼此祷告后才好转。但不管如何，我们彼此相爱。我们沟通，我们相爱。

十年后

现在十年过去了——十年，三个孩子，三个州，三个居所，四个工作，同一只老狗。这只非凡的小狗，以前我们一直不允许牠与我们同睡，现在却移动着衰弱的骨架，倒在我们床上。牠的眼睛暗淡，无精打采，但牠的忠心不变。

在这几年中，以赛亚已经放弃了很多，每当一个孩子降生，便从牠那儿偷走一点我曾经浇灌在牠身上的爱。规律性地替牠刷毛，改为偶尔去宠物店梳理一下。牠唯一的玩具是一个旧的，里面有个结的袜子。即使那样，若踫到哪个孩子要玩那个袜子的话，牠也不得不与其分享。

你总能听到牠那“欢迎回家”的叫声。只要在沙发上拍一下，牠就会跑过来依偎在你身上。若有机会带牠去散散步，就足以让牠欣喜若狂。不管失去多少，牠从不吝惜付出。

我希望我也能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丈夫只在告别时吻我一下，我整个人渐渐变得冷淡了。从早到晚，我不停地换尿布，洗衣服，当丈夫回家时，我已没有什么热情迎接他。所有浪漫晚餐的记忆都被热狗冲淡了，感激之心也被掩埋在西红柿酱的污渍下。

与以赛亚相比，这有多么的不同，我若像牠那样只要在沙发上拍一下，就立刻全然感到满足，就好了。更不可思议的是，只要邀请牠去散步，牠就欣喜若狂了。想象一下牠的忠心，无论被拿走什么，牠都不改变。

我不知道我在等什么。有一个时期，只要新郎看我一眼，就足以让我意乱情迷。不管当天发生了什么，我总是试着让他看到我最好的一面。

是什么改变了呢？时间带走了我对他深切的关爱，也给我带来了一些自满。如果我没有做更多的努力，丈夫对我的爱会不会减少？值得怀疑。如果我努力了，他会更爱我吗？不可能。但旧时的情感将被唤起——唤醒我们去一同努力，坚持我们之间的承诺，把这一纸承诺变成一个活泼的、生机盎然的生活之道。

单单地爱

很多次，我给丈夫留下的只有碎片，关心的，耐心的，爱的碎片——我的碎片。当然碎片总比没有好。但只要我再花一点努力，那些碎片就可以变成某些有价值的东西，呈献给我曾发誓一生要爱，要珍惜和骄傲的男人。听到汽车驶入车库，去开门并不是件难事；或是舒展肩膀，笑着对他说，我高兴他回家，这并不难；在他说话的时候，看着他而不是水槽，这也不是难事。

几年来，以赛亚每天都这么做，从没有间断过。如果牠能移动牠那疲倦的身体，我也一定能行。如果牠能只想到牠所最爱的人，那我也能做同样的事。说到底，我们仍旧彼此忠心，彼此相爱。我们仍要决心活出我们的誓言。看来，需要有人常常提醒我。

幸运的是，如果我留心的话，提醒我的人就在那。车库门口的吵嚷声；以赛亚项下铃铛的叮当声；或是牠走过地板时，爪子发出的嘀嗒声。每一项都是对我的暗示，停下我正在做的事，去关心一下我所爱的人，并给他真挚的帮助。我发现，我最大的快乐和更新来自于单单地爱我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