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羊归圈(上)
出国之前
吉米粥
我于1970年出生在湖北天门的一个农民家庭,有一个姐姐和三个哥哥,我是最小的。我十二岁时,父亲过世了。虽然境况不是很好,我的求学生涯还是相当顺利的。尽管在升学过程中似乎运气不是很好,但在家人的支持下没受辍学之苦,可谓万幸矣!
小学升初中,我以几分之差与重点初中失之交臂;初中升高中,我又以区区几分没能上声誉全国的天门高中,并被分配到很差的学校,后来几经周折才转学到一个好一些的中学;高考后估分填志愿,我信心满满地选择了清华大学,结果没被选中,而比我高两分的同学被北大选上,还好我最终被另外一所不错的大学录取了;大学毕业那年我以最高成绩考入另一大学读研究生,第二年转成硕博连读,但因出国的缘故半途而废,四年的学业付诸东流,一无所获;出国也是很玄乎,尽管我的GRE和托福考得相当好,在申请的三十多所大学中,只有一所给予资助。所以我别无选择地来到了纽约州立大学石溪分校,经过四年多的努力获得博士学位。更重要的是,初到这里我就结识了一些基督徒朋友,蒙福无边的信仰之途,也从此开始。
在老家,相邻的房子之间都有一条约两米宽的巷子。小时侯,晚上串门之后独自回家时,经过一个个黑黑的巷子时,我总是很快地跑过,看都不敢看一眼那幽幽的深巷。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刚会阅读,得到一本小册子《世界上有鬼吗?》。作者从唯物主义的立场出发,说“鬼”根本不存在,并用“科学方法”解释了各种鬼的现象。这本书让我心悦诚服。后来还读到一篇鲁迅踢“鬼”的故事,说那“鬼”不过是盗墓的人装的,更使我深信鬼的不存在。可是,对于黑暗我还是很不自在。初中三年,大部分时间村里只有我要上晚自习,无论是月明星稀,还是月黑风高,有时甚至阴风怒号,雨雪交加,差不多有两里路我必须一个人走。由于家境清贫,很长一段时间我没有手电筒。那时的农村,人们大都日落而息,所以晚上除了晚自习的学生外,路上基本没有行人。记得有一次,寒风呼啸,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晚自习后回家,忽然看到前面路边隐约有个黑影。我紧张地站在原地,在黑暗之中狂睁双眼,观察了好久,确认是一棵枯树后,才敢前行。每次晚自习后回到家中,都感到十分释放。至于人为什么对黑暗如此恐惧,我当时并不清楚,但我感受到这种恐惧是来自心灵深处;关于鬼不存在的知识,丝毫没有使我从对黑的害怕中解放出来。可见,头脑中的知识,并不能解决心灵的问题。朋友,让我们想一想,使我们心灵得释放和安息的家在哪里呢?
我有一个外甥,当他七岁时,我正上大学。那一年的暑假,他有一次很认真地问我:“舅舅,我是不是会死的?”他的问题使我很为难,最后,转弯抹角地我还是告诉他“是的”。他接下来更认真地对我说:“我真的很不愿意死!”现在回想起来,我明白了人为什么怕黑暗。因为在心灵的更深处,人与生俱来地有一种对光明的向往和渴望,而与之相伴的是挥之不去的对死亡的恐惧。小孩子们敏锐地直觉到生命中死亡的阴影,并且天真无邪地毫不掩饰地展示了这种来自心灵的呼喊。这样一个忧郁的故事,就无奈地被一代一代的人这样重复着。
一九九六年出国之前的二十几年的教育和经历,在我身上有深刻的影响。无神论和唯物主义,通过政治课渗入我的血液,彭湃有力地在我的血管中流淌。对“文化大革命”我只有一些片段的记忆,随后的“真理标准”的大讨论,改革开放时的“白猫黑猫论”,“八九”学生运动前的骚动和浮躁,“六四”后的空虚和压抑,及后来弥散在神州大地的实用主义和物质主义,这一切,在我的人生观和世界观的塑造中,都无声无息地起了不可估量的影响。
大学毕业的那年,我“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当时觉得,信仰什么并不重要,只要对自己的前途有帮助就行。那时我的座右铭是“脚踏实地”,只相信抓住今天,不提倡所谓的“长远眼光”,因为明天如何谁也说不准,而且明天是建立在今天的基础上。在学业上,我一向比较轻松,而且成绩很好,因此我有一种隐藏的优越感;由于贫寒的出生,和偏矮的身材,我又有一丝丝莫明的自卑。我不象很多目空一切的大学生锋芒毕露,但因着自己的貌似谦虚却滋生了一种不易觉察的骄傲。有时我会很正直,对同学中的不公平的事仗义执言,从中享受做“慷慨之士”的快感;更多时候我又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自诩为识时务之俊杰,能屈能伸之大丈夫。无论我如何行,我都可以为自己找到冠冕堂皇的解释。那时我没有什么绝对的处世原则,只有一个模糊的为人立场:随机应变,与人为善。我相信前途在自己的手中,对未来抱小心翼翼的乐观。
读研究生后,在我这个共产党员的心里,一直潜伏着一种解不开的宗教情结。“宗教是麻痹人民的精神鸦片”在我看来是显而易见的真理,但另一方面,我又觉得需要“精神鸦片”,因为在内心深处,有另一种黑暗我需要对付。且不要说自己的思想深处,存在着很多不足为道的污秽,和许多没有胆量付诸实施的不可告人的计划;单是翻开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也有诸多不敢公开于日光之下的羞耻行径。更要命的是,我认识到,过去我犯的错,我毫无把握我不会再犯,因为在很多诱惑和试探面前,我深感无能为力。我觉得自己不够好,而我的人生目标之一是要做个“好人”。我相信所有的宗教都是一套虚构的理论,目的是引人向善。(尽管我从来没有任何的宗教经历,也没有对宗教进行过任何的研究,但我对自己的宗教观深信不疑。这对鼓吹“实事求是”的我,实在是一个天大的讽刺!)既然所有的宗教都能起到帮助我做“好人”的作用,所以,我只需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诚心诚意”地去信就好了。
因此,在出国之前的谈笑之间,我和一个也要赴美留学的很要好的朋友,立了一个“宗教协定”。我的好友说,到了美国,他要信基督教,原因是他有朋友在美国信了基督教。我则宣告,到美国之后我要信道教,原因是,道教是我中华民族的唯一土生土长的宗教。我要让“我们的”宗教,在美利坚的土地上,傲然挺立!够豪放吧?可是,“行路的人不能定自己的脚步”。后来我竟然成了基督徒,并且认识到基督教不是一套虚构的理论,乃是基于历史事实的信仰;也体会到基督信仰并非头脑中的知识,而是根植于灵魂深处的生命,使相信的人成为新造。这是后话,在此就不多提了。
【作者的话】亲爱的朋友,上面是我在出国之前的心路历程的一部分。你是不是和我一样,在茫茫天地之间,在东来西往的人流里,奋力奔走呢?我们所渴求的是什么?我们的归宿在哪里?圣经上说:“我们都如羊走迷,各人偏行己路。”你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吗?你是不是也表面上坚强如虎,但内心脆弱象羊?耶稣说:“我就是道路,真理,生命。”这道路使你再不迷路,这真理让你不再受捆绑,这生命将黑暗和死亡全然吞没。他是创造你的独一真神给你的礼物,神对你的爱都在他里面。这礼物极其贵重,代价远非你能支付,但慈爱的神将他白白地赐给了你。你愿意接受他吗?